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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把蔡珏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在他额头亲了亲,“林尧来了,我去去就来,就在客厅。”
蔡珏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沈年出去只是虚掩上了卧室门,开始楼下还是挺安静的,但是后来沈年似乎很激动,两个人的声音都提高了,传到卧室里就是悉悉索索的响声,因为那一个月可怕的精力蔡珏睡觉特别的签,这声音让他难受,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不高兴的起床走到门口。本来只是想把门关上,可又想起来沈年跟林尧在下面,想听听两个人说的什么,于是就站了一会儿,但是一句话也没听明白,翻来覆去,蔡珏也只听懂了四个字——“圣婴计划”。
蔡珏嫌烦了,把门甩上又钻回被窝。
半夜的时候,沈年回来了,蔡珏又半醒了一回。沈年躺倒他身边隔着被子搂着他。蔡珏只觉得沈年的手很凉,他的姿势和动作就像一只很伤心的大型犬类,蔡珏摸了摸沈年的头,把被子从身底下抽出来,让沈年也裹了进来。
第二天蔡珏醒来,沈年果然像他答应的那样,乖乖的躺在他身边。
在蔡珏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的几天,沈年更忙了。蔡珏没有什么担心的,他知道沈年会做好一切的,他把自己的命交到沈年手里,沈年的一切决定和选择他都接受,因为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沈年更值得他相信的人了,他可以不信自己,但是他信沈年。
蔡珏不去过问事情的经过,他只是在等一个结果。多芒的天气是他的最爱,四季如春却又没有传统意义上春季的干燥。蔡珏看着院子里那一大片空地,寻思着什么时候种点花上去,就种恩典吧,那是他和沈年都非常喜欢的花,只要是春天就会开,香味有安神的作用,等他和沈年老了睡眠不好,要是能住在一个一年四季都开着恩典的小院子里,肯定会舒服的多。
蔡珏想到了就告诉了沈年,沈年有些憔悴但是听到这里还是很开心的答应了蔡珏的提议。
蔡珏在网上订购恩典球茎的那个下午,沈年带回来了军事法庭的判决结果。
和蔡珏想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第三军团,沈彦被撤去了领导者的职位,由联邦政府的人接管,沈年则被降了军衔,从上将降到了少将,一时间他在第六军团的势力被削了大半。
至于蔡珏的活罪,精神死刑,这是一个新鲜的名词。蔡珏听到这个名词,还把自己剥好的桔子分了一半给沈年。
“这什么意思啊,”蔡珏用脚趾戳着小闹的肚皮,小闹被戳的舒服开心的小声嗷呜着,“是以后我就变傻子的意思么?”
沈年没有开口,拿着蔡珏给他的桔子也不动,就那样盯着他看。蔡珏能感受到沈年的悲伤。
“这不是死不了么。”蔡珏把一瓣桔子举到沈年嘴边。
沈年没说话一把吧蔡珏捞进自己怀里。沈年把头埋在沈年的胸口。
“我逗你呢,对不起,”蔡珏回抱沈年,“今早上濯衣把这个资料已经给我看过了。没事儿不就是把记忆都改了么。”
“你怕什么,”蔡珏继续道,“这个世界上蔡珏除了沈年还能再看上谁啊。我可能会不记得你,但是我不会不爱你,因为我喜欢你这个事儿本身就跟记忆没有关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蔡珏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的话里怎么带了哭腔,嗓子眼梗的难受,立马把手里的桔子都塞进了嘴里。这个桔子水多蔡珏咬的急没注意,汁水溅到了鼻腔里,呛红了眼眶。
蔡珏接收手术的那一天,太阳很好,长安市的天空一片明净。蔡珏只让沈年一个人来陪他,他希望自己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年。
蔡珏亲了亲沈年,跟他说了声再见就被带进了执行室。精神死刑是这几年联邦从耶路撒冷那引进的技术,专门用在那些要被判处死刑但是还有利用价值的犯人身上。精神死刑,字面意思,就是杀死原来的人格,并且植入心理暗示重新构建一个符合联邦审美的人格。
为蔡珏执行精神死刑的医生是林尧,林尧来时在执行室的花瓶里放了一支恩典。长安市的沿路绿化特别喜欢使用恩典,林尧采来的这支上还带着露水,大概是他从路边随便摘得吧。
林尧是连濯衣的爱人,这件事情蔡珏很早就知道了,两个人在连濯衣读大二的时候就确定了关系。但是蔡珏不是很喜欢林尧,林尧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腼腆不善言辞,但是一点都不简单,蔡珏觉得连濯衣是制不住他的,不过这次的事情多亏是林尧帮助了。
蔡珏还记得林尧昨天跟他说的话,他告诉蔡珏每个人的记忆就像是装在一个大房子里,精神死亡无非是把原来的房子毁掉再盖上新的。林尧答应他们不会毁掉蔡珏原来的房子,他会把房子的大门关上,并且给蔡珏留下钥匙,只要蔡珏找到了钥匙,假死的人格就会再次复苏,一切真实的记忆又会回来。
林尧计划里给蔡珏留下的那把钥匙就是恩典。只要蔡珏记起了恩典的名字,钥匙就会把紧锁的大门打开。
“林医生,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外科医生吧,没想到也涉足心理学?”蔡珏调侃道。
林尧调试着仪器,“我最不擅长的是外科。”
“那我就放心了。”蔡珏调整了一下坐姿。
“蔡先生对自己很有自信啊。精神死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虽然依旧跟原来的人进行着原来的生活,但是被加入你心里的暗示会把你的人生完全扯向未知的方向。”林尧平静的说着。
蔡珏看着自己的手指,“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太自信了。”林尧调试好仪器做到蔡珏对面,“太自信了不好,人太自信对记忆就会不深刻,这样你根本无法找回你的钥匙。还有一个小时我来跟蔡先生谈谈,联邦给你之后人生写的剧本是什么样的。”
林尧把蔡珏的沉默当成默许继续说着,“你会以为自己在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遇见沈年,然后会以为自己在被沈年从耶路撒冷救回之后开始爱上他,你会认为沈年不爱你,他爱的是连濯衣……”
林尧没有起伏的语调为蔡珏讲着他之后的人生,蔡珏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个笑话又异常的触目惊心,蔡珏的手心里全是汗。
“林医生,你觉得我能拿到钥匙么?”蔡珏问。
林尧推了推眼镜,“拿到钥匙的可能本身是有百分之十,但是你,我觉得大概是千分之一的可能。换做是沈年,倒是会高一点。”
“为什么?”蔡珏不解。
“因为你被惯坏了。”林尧起身,“好了我们开始吧。”
这是最后的记忆了,三段记忆的最后,又是一片黑暗,蔡珏知道黑暗之后是什么,他睁开眼看见了沈年,却忘记了一切,他按照联邦定好的剧本走的一步不差,上辈子到最后他也没有拿到那把钥匙。
林尧说的没错他是被惯坏了的,他自私他任性,沈年在他记忆里的印象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沈年最爱的是蔡珏,蔡珏最爱的却是自己。
世道虽然欺人太甚,但终究是他有所相负。
三段记忆完全呈现在蔡珏脑海里的那一刻,记忆的宫殿完全为他敞开了大门,一切的细枝末节就如同昨日之景,历历在目。
蔡珏重新阅读了自己那不短也不长的一生,他发现自己其实享受了一辈子。所有的痛苦在他忘记之后都被沈年一个人承受。
沈年那个傻瓜的一辈子,他哭他笑,他爱他恨,他的一辈子从生到死,竟全都是为了他蔡珏。
真是个傻瓜,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在自己的记忆宫殿里,蔡珏哭着大笑,像一个疯子。
“珏珏,我们到家了。”
少年童稚带着沉稳的声音传来。
——就像一道光。
蔡珏赤着脚走向了那道光。
黑暗退散,他,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