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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发生的一幕一直在司怡脑中徘徊,结果整个下午除了发呆什么也没做。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结束,司怡正准备收拾书包回家,忽然发现前排一个男生目光闪烁,时不时探头看向自己这边。
那人见司怡看了过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缓缓走了过来。
这是他们班的班长,也是班里唯一一个能在分数上跟司怡一较高下的人。
“司怡,准备回家了?”
司怡笑着点点头,等着他说重点,男生有点腼腆,见同学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包里取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笑容憨厚可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目光在触及他手里的信封时,司怡就全明白了,看来真的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连班长这样老实的男孩子也春心荡漾了,只是司怡跟他私交不深,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自己来做信差。
“我听说……你跟12班的程梓青挺熟的?”
接连几天乌云密布,空气沉闷如死,学生一个个蔫头耷脑,望穿秋水般希望有一场暴风雨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司怡的心情就如这鬼天气一样阴沉。
那家伙翘了上午的课,午餐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司怡知道后反而有些庆幸,自从那天以后,她总觉得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怪怪的。
那封情书被司怡压在书本最下面,一直犹豫要不要给她。
晚自习刚开始,忽然起风了,大伙纷纷奔走相告,安静的教室仿佛被扔进了一颗炸弹。其实早在下午的时候,司怡就发现东方的天隐隐有些发黑,只是她没想到雨来的这么迅疾——
学校还算有良心,眼见雨势越来越猛,考虑到走校生夜里回家的问题,居然提前放学。进入初三以后,司怡的父母为了让她安心学习,特地申请了一间寝室给司怡午睡或者遇到特殊情况比如现在可以不用冒雨回家。
窗外风雨雷电,一场众望所归的大暴雨正下得如火如荼,司怡回到寝室,洗完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拿出那张薄薄的信封,信封上端正的笔迹让她莫名烦躁。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憋了很久的天气,终于迎来一丝久违的凉爽。大家洗刷完毕说笑了一阵,正打算熄灯睡觉,寝室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大伙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在看清立在门边那个人影后,司怡触电一样一咕噜爬了起来。
“淋死了!”
梓青光脚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只鞋,看起来像只暴躁的小兽。她径直走向司怡,“今晚不走了……”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司怡见她浑身湿透,头发被淋得一缕一缕的,忍不住关心道,“你怎么搞得,没拿伞么?”
“借我毛巾和睡衣。”
“……”
说话间,司怡不动声色地收好信封。
梓青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寝室的女生忍不住缠着她多说了几句,梓青的回应很冷淡,只是一味地粘着司怡,一会嫌弃睡衣的针脚太粗,一会又说那个牌子的洗发精气味太重,好不容易挨到睡觉,熄灯后躺在床上还不老实,嫌毯子太重,枕头不够软,屋里居然没有冷气,要不是司怡死活摁着一定要脱光光。
“这什么条件,你还玩裸丨睡?”
司怡觉得自己就像老妈子一样啰嗦,偏偏梓青不领情,折腾到半夜,如果不是司怡最后答应免费给她当抱枕只怕整个寝室今晚都别想睡觉了。
司怡身体疲劳意识清明,始作俑者却早早进入梦乡,很有节奏地把热气喷在司怡背后。司怡闭一闭眼,再闭一闭眼,怀里像抱了一只猫。
过了以往睡觉的点,司怡便彻底失眠了,环在腰间的手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颓然地盯着墙面,思路清晰地可以直接去参加奥数比赛,手伸到枕下的时候,碰到了一件物体,司怡没有再犹豫,用力将那张薄薄的信封揉成了一团。
原本以为大雨过后可以凉爽几天,谁知太阳才升起没多久,地表温度就上来了,到了中午又恢复了烤箱蒸包的生活。
司怡跟梓青如今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恨不得分分钟都要黏在一起,就连课间十分钟也要打个照面。遇到开会或者升旗仪式,司怡也不再偷偷摸摸地吃人家豆腐,每次从梓青身边经过,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偶尔梓青会恶作剧,趁她不备,摸她一把,搞得司怡既紧张又兴奋。
司怡本学期的美术成绩得了个a+,这让一贯瞧不起书呆子的美术老师刮目相看,下课后破天荒地拉着司怡的手问长问短,并不止一次指出画风跟12班的程梓青同学非常相似,构思巧妙,充满灵气,属于上等之作。
因为这件事情,司怡决定好好报答梓青,这一日,司怡在梓青家里温习功课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需要。”
梓青趴在桌上信手涂鸦,头也不抬地拒绝,司怡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疾不徐地把准备好的话一句一句向外抛,“那怎么行,总是你在帮我的忙,我也得有所表示才说的过去。”
“不是已经请我吃饭了吗?”
“那是另一回事,说吧,你想要什么,我这个月攒了不少零花钱呢?”
梓青忽然停下了手里的画笔,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扣着桌面,看向司怡的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怪异,“是不是什么要求都行?”
“杀人放火肯定不行,违背道德标准的事情也不行。”
司怡还不算傻,她深知梓青顽劣的本性,瞧她那副模样,一定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如果梓青提出让她去踹班导的屁股,那她就玩完了。
“脱衣服。”
“什么?”
司怡莫名其妙,脱衣服干嘛?
梓青兴冲冲起身,拿过一张画板,盯着司怡的双眼兴奋莫名,“给我当模特吧。”
司怡这下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
话说的太快,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梓青闻言悻悻收起画板,一声不吭趴回桌上接着涂鸦,司怡见她神色落寞,心里又开始犯嘀咕,自己是不是拒绝的太直接了?
“你生气了?”
“没有。”
“生气就是生气,为什么要装?”
“你不讲信用又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生气,我早就被气死了。”
“……”
不是她不讲信用,是梓青每一次提出的要求都很变丨态,作为一个三观还算正常的普通人,司怡接受不了。
过了很久,司怡才重新开口,“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
“……”
司怡试着给她讲解这样是不对的,但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轻轻松松就被梓青挡了回来。司怡觉得心好累,规则什么的在她这里比青藏高原上的空气还稀薄。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吸引司怡的也正是她这种桀骜不驯的个性。
两人正说着,门铃忽然响了,司怡见梓青视若无睹,只好跑去开门。几个西装制服的年轻男人抬了几口纸箱进来,放下东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司怡有点消化不了这样的场景,正打算说点什么,回头却发现梓青转着手里的铅笔,眼神冰冷嘲弄。
箱子里是一些进口的零食,衣服和保养品,梓青不喜欢吃甜食,那些甜点统统进了司怡的肚子。
司怡把最后一颗酒心巧克力塞进嘴里,还是没忍住好奇,“你爸妈去哪儿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法国。”
梓青冰冷的声音让司怡意识到自己触到了雷区,只是一瞬间,下一刻,梓青忽然做猛虎下山状扑过来抱住司怡的腰,哭天抢地,“我是被父母抛弃的留守儿童!”
司怡近来已经习惯了她的骤然发作,毫不客气地指出,“你这是病句!”
“你好冷淡!”
司怡原本就热得要命,恰好这天上午梓青家的冷气坏了,又吃了这么多高热量的食物,哪里还经得起她这么揉搓,早就汗流浃背。
梓青见她跟孙猴子过火焰山似得,忍不住打趣道,“有这么热么?”
司怡此刻正拿了书本当扇子使,热得火烧火燎,学着她的语气反驳,“你懂什么?”
“你这样只会更热。”
梓青边翻画册边提醒她,“实在热得受不了就去冲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