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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慧中一下就倒在了沙发上。靠着残存的意识,她口里喃喃道:“唐灵均,你给我出去,出去!”
唐灵均本是要走的,但听了慧中这样说,反而将头转了过来,一字一句道:“沈慧中。我知道你厌恶我,但我爷爷回来了,好歹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唐灵均,你做过什么坏事,你心里清楚!我为什么要给你留面子,我只恨不得找到种种证据,将你送进监狱!”慧中当真是喝醉了,所谓酒后吐真言。唐灵均听了,心里更为疑惑。他愣了愣,忽然明白了。“哦,沈慧中,原来是回来,是为了报复我!”
沈慧中听了,口里再次喃喃,但醉意袭来,她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沈慧中,你醒醒,你醒醒——”唐灵均见她一下子就睡过去了,不禁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轻唤了几句。
躺在沙发上的慧中不动不动,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唐灵均见了,忽然就叹了气。他取过一条毛毯,将毛毯遮盖在了她身上,看了几眼。又将壁上的灯按了,房间顿时漆黑一片。沈慧中沉沉睡去,她躺在沙发上翻了一下身子,一下又做起了那个可怕的梦。要是房间还有灯,唐灵均定然能发现慧中挥舞的双手,惊恐异样的面容。只是,慧中喝了酒,口不能言,唐灵均看不到,也听不见。他只是立在门口,想了想,关上门,方又默默地走了出去。
再回到大厅,他就更显得没精神了。唐老爷子见了他,就问:“慧中怎样了?”
“她睡着了,看来是真喝醉了。”
唐老爷子见夜已深,也不想再令他们作陪,就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也累了。”
“爸爸,那我们先走了。”唐茂年和马淑芳不得老爷子的脸,在这里干坐着也是难受。
“你们去吧。”
唐灵均心里,只想找点上楼,再去看看慧中。“爷爷,那您早点休息吧,我也走了。”
唐治元这才对躺了将近语重心长地道:“灵均,你也二十好几了,爷爷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做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可你呢,连自己的婚姻都掌控不好,你叫爷爷还能相信你什么?从前的事,你做错了多少,你自己知道。爷爷只希望,看到你真正悔改!”
唐灵均听了,也不想和爷爷申辩什么。从前的那些,他的确需要花时间好好想想,细细斟酌。是对是错,孰是孰非,他也想给自己一个结论。
“爷爷,您的话我记住了!”
唐灵均走后,这偌大的宴席,就只剩了老爷子和唐斐年了!父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唐斐年就道:“爸爸,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您早点休息吧!”
唐宅虽大,但唐老爷子可有些古怪。那些亮畅宽大的住处,他不喜欢呆。早前,他在老宅的梅园后面修建了一座小小的轩楼后,有事返回大宅,就喜住在那里。
唐茂年见了,觉得有些不妥,便对老爷子道:“爸爸,家里住处这么多,您为什么一定要住在那个小地方呢!这叫客人看了,还以为我们虐待您呢!”
唐老爷子听了,心里颇不以为然,他对茂年道:“虐待?这整个大宅都是我布建购置的,说到底,你们住的是我的地盘。谈什么虐待?我就喜欢那个地方,清净自在,且离你们也远,省得你们来打扰我。”
唐老爷子暂住的小轩,离唐茂年夫妇的住处是远,但离斐年的住处却是近。他一心只想和斐年修补隔阂,所以才在斐年的屋子后面,又加盖了这么两层的小轩。茂年愚钝,却是看不出老爷子的心思。
“爸爸,我不懂了。但您那郊外的庄园,也是地方阔大,布置宽敞。可见爸爸你也是住惯了大房子的人。可为什么独独回了家,您老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唐治元不想和儿子多解释。“爸爸上了年纪了,兴趣也多变。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于是,唐茂年只得悻然而去。
唐老爷子看着儿子,想了一想,缓缓道:“斐年,不要急着走,你坐下。爸爸想再和你说几句!”
此时,唐家厨房的帮佣们,过来很快将饭桌收拾干净了退下。大厅便又显得更冷清了。
“爸爸,您想说什么?”唐斐年站起来,在桌边倒了一杯茶,递到老爷子的面前。唐治元就感慨地道:“斐年,你也三十好几了,可总是一个人。爸爸一想起这些,心里就不开心!”唐治元接过儿子递来的茶,叹息道。此生已负如慧,为了补偿对她的愧疚,他只有竭尽所能对儿子好。儿子不领情,他也不埋怨什么。但是对儿子的婚姻之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不能不问。
这个话题,正是唐斐年不想谈的。此前,唐治元也问询过他多次,他都是言简意赅地搪塞过去,不是说自己的重心在事业上,就说自己遇不到心仪的人。但眼看着斐年已过三十大关,唐老爷子是真的有点急。
“斐年,自古有言,成家立业。你不成家,何以谈业?一个人飘着,总不是回事。”
“爸爸,我虽然没成家,可不一样将唐氏打理得很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一生不婚的人,大有人在。”唐斐年受过正统的中式教育,可也在法国巴黎呆了十几年。在他看来,为结婚而结婚,甚至为传宗接代而结婚,那是一件可怕而又痛苦的事。
他活了三十多年,与感情上自不是一片空白。他对好几个女人动过心,但都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真正走进他心里的,唯有明萱一人。明萱不辞而别,很快宣布结婚,这对蒙在鼓里的唐斐年来说,的确是一种伤害。他不清楚自己现在还爱不爱明萱,对明萱还有没有感情,但对于婚姻,他的确望而却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