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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萧君轩很早便知道,这支曲子似乎只有她才能听懂!
而她也常常会在夜间抚琴,因此他很早便知道了,那相和的琴声是她的,然而,在最初知晓这一切时,他并没有任何欣喜,有的只有更多的戒心与气恼!
他希望自己的箫声,在世上永远无人能懂,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用刻意掩藏自己最真实的心思,因此,他仍能毫不在意地将羽箭指向她,以挑衅陈国来让她畏惧于他。
而更多的,则是他想泄愤,以自己的行动来告诉自己,这世人没有一个人,能将他萧君轩的心思猜透,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走进他的心,何况,是一个和惠太妃那个践人一样,来自陈国的心机女人。
可是,他又根本无从否认,也渐渐地明白,那个名唤“殷青悠”的女人身上,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甚至在她还是个可怜的小哑巴的时候,对他都有着致命的诱 惑,让他根本无法做到对她无动于衷,这种魔力,有时会以他完全想像不到的方式,猛然侵袭他的内心,让他措不及防!
其实,早在当初的西郊猎场时,他为了抵制住内心因为她而徒然产生的巨大吸引和诱 惑,他是真的要准备杀了她的,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人去左右他的思想,可是,当他真的准备松手向她射出羽箭之时,不知为何,那并没有让他得到极大满足,而是心底那莫名恐慌让他的决绝轰然瓦解!
自此,他再也没有想过以取她性命的方式达到任何目的,或者是抵制他心底的心思了,他只能放任她身上的魔力继续侵袭他,诱 惑他,而最明显的一点便是 ,她那魔力与诱 惑让他渐渐地对别的女人再无半分兴趣。
就如去年琴箫相和的那个晚上,他因为那种懊恼和不知名的怒气而召了其它嫔妃侍寝,可最后却是一看到其它的女人,就莫名焦躁得越发恼怒的将那些女人赶了出去,然后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中,什么都看不进去的生着闷气。
今夜,他不知为何,竟是又突然坐在了乾清宫殿阁的屋顶之上,而且不知觉的对着那废苑的方向反复吹奏的,仍然是那支曲子,只因为,她就在那个方向,他知道,这皇宫之内,除了她,无人在意他的箫声,更无人能懂得他的箫声,而听得懂之人,此刻,就在不远处,他却不想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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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苑的阁楼上,静和竟是将那些原本锁于箱子里面的书本字画都给翻了出来,她想,既然他将她放在了这里,便没有打算对她隐瞒这些东西,因此,她看了这些,也不算为过,只是在看到这些东西时,特别是里面那一整箱的画,她总是不自觉的再次神思油走,怔怔出神!
这些画中的主角,都只是同一个女子,从十三四豆寇年华的天真俏丽,到十六七岁丽质天成的惊世绝色,但是无论从哪一点,她都能从哪些轮廓中看出萧君轩的影子,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让她完全证实了心中猜测,也更加了解了那个女子,以及那个女子的儿子,更为她与先皇的那份刻骨铭心的爱而哀叹。
“公主,你今日在此看了许久了。”,梦竹无奈的声音在静和的身后缓缓响起,但她却没有回头,只轻轻地说道,“她长得真的很美! ”
她的美,与陈国女子或者是燕国女子都有些许不同,既不似他们陈国女子般的纤柔精致 ,亦不像燕国女子的大气艳丽,而是身材高挑,皮肤白希,翘鼻深眼,五官轮廓完美精致,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高贵祥和的气质,却有有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
看着她,静和也终于明白,萧君轩为何会长成那样一副妖孽的样子,以致与那样长相粗犷而彪悍的普通燕国男子相比,找不出一点相似之处来。
“是啊!她是梦竹见过的所有人中,长得最美的一个,也不知道她是谁,现在在哪里呢?”,梦竹附和着她,歪着头又道,“我怎么看着她有点面熟呢?”
闻言,静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回答她,而是将画儿收了起来,随着她一道下楼去休息了。
半夜时分,静和再次听到了仿佛从远处飘来,有着些许感伤的箫声,下意识的起身披衣出去,可当她出去时,那箫声又再次消失了,她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这些日子,她总是在睡得昏昏沉沉间能听到那箫声,可每次,当她醒来,点燃了烛火,再出去看时,哪里还有什么箫声,是她在做梦吗?她始终是惦念着他的,这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静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轻叹一声,正准备转过身回屋子里时,她突然听到了那幽幽的自言自语的声音,好似在说话,又好似在笑,拽紧了双手,静和还是抬步走向那假山处,但并没有如那日般真的走到洞口处,而是如这些日子,她常做的那样,盯着天上的月亮,坐在那干涸的池子边,自然而然地突然问道,“父皇他,爱过你吗?”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并未日日都来这一处看看这个可怜之人,但至少在夜间,她睡不着的时候,在走到院子的时候,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她总喜欢到这里坐着,随意的聊聊天,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与惠太妃两人,也可以有无所不谈的时候,如今她们之间聊天已是极为熟络,以致张口便可问出这样深入内心的问题来,更不觉得她的声音在这个夜里,在这种时候让她觉得恐怖了。
“呵呵。。。。。。怎么说呢?”,闻言,惠太妃也不恼,竟是长叹一口气,苦笑道,“二十多年前,我以为他是爱过的,可后来才知道,他当时除了觉得我长得还算貌美之外,什么都不算吧。”
“可是,父皇他,他并不是一个贪念美色之人啊!”,静和闷闷的说道,在她的记忆里,父皇和母后十分恩爱,父皇对母后更是温柔体贴,即便母后最终还是被害于后宫之中,但父皇却也因此而废除了整个陈国后宫之人,任凭朝臣如何反对,他也未改丝毫旨意,所以,父皇便只有她和皇兄两个子嗣。
可是尽管如此,静和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母后还真不是个大美女,只是一个温柔娴静的清秀佳人罢了,她不知道父皇到底为何会对母后那样眷念至今,但却很清楚,那便是真正的爱了。
相比于阁楼里那满满的极大箱子先皇曾为那个女子所作的画像,她更庆幸自己的母后有父皇这样真实的爱,不过,她亦从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像中,看出当年先皇在作这些画作时,定然也是喜欢这个女子的,只可惜,自古以来,男人的喜欢和爱,都不是一样的,而他,亦曾经亲口说过,他喜欢上了她。
思及此,静和收起脸上的苦笑,似乎陷入了沉思,而同样的,那洞底之人,竟也是安静了下来,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几日来,她们总会时不时的说些没有结果的话题,而也会时时这样,突然间,彼此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静和知道,有些事,那怕是能够猜到答案,也是不用说出来的,否则,只会让伤口更痛。
就这样过了许久,惠太妃终于又哑着嗓音开口说道,“那时,我遇到你父皇的时候,还很年轻,他身边还没有任何女人,他那时只是陈国的一个皇子,时常被太子压制着,有抱负却无法施展,但他的魅力,却依然让女人皆是爱慕不已,而我家道中落,被他所救,从十二岁那年便留在了他的身边,那时,他常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却不懂,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真心爱一个他们口中的美丽女人,但我却很开心,天天的期盼着他会娶我,可直到最后,他为了得到朝政的支持,娶了你的母后,一个普通却善良得愚蠢的女人。”
静和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亦没有出言打扰,这些事,她从来不曾知道,今日能知晓,也不是坏事,倒是让她更多的了解到了自己父母之间的故事。
惠太妃又像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真的爱上那个长得普通的女人,那时候,我却像个疯子般,闯进了那个女人的寝室,打烂了他给她的无数珍贵玉器,并且质问他明明说过喜欢我,最后为何却还能对那个女人那么好,结果,他却说出了我这一生听过的最残忍的话,他说,‘我是喜欢你,但这和喜欢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是一样的,和我要爱那个女人有何关系?’,你知道嘛,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再正常不过,更是觉得我的质问有些不可理喻,可那时,我却被她的话给气疯了,一时冲动,便扬言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其它女人都不配在他身边,只有我才能帮助他,却不曾想。。。。。。”
说到此处,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瞬间又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