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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勒一连许多天,都在暗暗和学霸较劲儿。可学霸呢,反而跑去跟性德说,格格年纪还小,这样太辛苦了,该给她减少功课,这样下去她会吃不消的。
在苏勒看来,这简直是完完全全被鄙视的节奏!就算是真吃不消了,被他这样一说,也立即就好了。做人这么多年,苏勒从来都是被人同龄人仰视的。何曾被这样看轻过?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你把学霸当对手,但学霸同情地看你一眼:学渣体质还是别勉强了。
幸好性德并听揆叙的劝告,而是亲自问了苏勒。苏勒非常作死的表示这种程度不算什么,揆叙能受得了,她就能受得了。
于是半月下来苏勒就瘦了一圈儿。苏勒体质畏寒,骑马时手脚都冻得发痒,腿内侧的嫩肉更是磨破、结痂、又磨破,格外凄惨。在自己屋里写字的时候都不敢坐着,只能跪着写。可就是这样,苏勒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就算是生熬着,她也绝对不能让一个小孩子看扁了。
宁楚帮苏勒上药的时候,泪都要下来了,不由得劝道,“格格,您跟性德大人说说,大人会体谅您的。您毕竟还小,又是姑娘家,没这样的辛苦法。好歹挪到开春儿再学啊,哪有大冬天的学骑马的道理,简直像是折腾人。”宁楚这大半年下来跟苏勒渐渐熟稔,私下里说话顾忌少得多,也不那么讲究了。
“往后的辛苦还多着呢,”苏勒反过来安慰着宁楚,“忍忍就过去了。你就想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搞不好你主子我将来大有作为呢。再说四哥今年刚进学的时候,不也累得紧么?回头写信给五弟的时候,得好好说说,让他这些日子先自个儿练练筋骨,不然明年开春儿他进学之后,可有的受呢。”苏勒其实也算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每次受不了的时候就拼命去想那些少年体校的孩子们,什么练体操的打网球的之类的,给自己加点儿动力。
宁楚却不领情,“那是阿哥们。再大的担子,也不该格格来背啊。奴才也不是没打听过,大格格、二格格她们那会儿,从没有格格这般的。再说您这天天点灯熬蜡的,看着倒不像是刻苦,活似和谁较劲一样。”
苏勒对宁楚后面一针见血的话置若罔闻,反倒接了前头的话茬儿,“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难不成你希望我就随便嫁个蒙古台吉,守着一片草场过一辈子?就我这性子,真让我这么过,估计不到半年就会闷死。”
“格格您还小呢,怎么总把嫁人挂在嘴边儿上?您出嫁的时候,奴才就陪着格格嫁出去,等格格闷了,就陪着您下棋,”宁楚的擦了擦眼角将要溢出的泪水,“再说太皇太后和皇上都爱重格格,格格未见得就要远嫁出去。就算要嫁,格格也得是选个王爷做额驸,台吉怎么配得上格格呢?”
“你陪着我嫁出去,自己可怎么办?真是傻话。”苏勒见宁楚这样反而笑了,“你阿玛额娘还在京城,再说,等我嫁人的时候,你也就快三十了,你这么漂亮,等到了年纪,我就帮你选个大英雄风风光光的嫁了,可好?”
宁楚直被苏勒说得红了脸,十五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被苏勒一说,只觉得更不好意思,低声说着:“格格快别说了,奴才不嫁人,就陪着格格一辈子。”
她一身蓝布的衣裳,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结了个大辫子,长长的拖到腰际。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却正是小姑娘最美好的年纪,肤色映着烛光,仿佛染上世上最美的胭脂,带着令人心醉酡红。眼睛是苏勒喜欢的桃花眼,因了年纪小,并不带媚态,单看到满眼的温柔。诗书的熏陶让她举手投足之间,气韵远胜从前,已隐隐有了清贵象,便是此时一番小儿女态,看来也让人心生怜惜。
宁楚还真是个美人呢。这样好的姑娘,要真依着她之前的心意,献给康熙做个答应,苏勒此时竟舍不得了。果然人都是感情动物,付出了感情之后,就极难把身边的人当作棋子摆弄。何况,这些日子熬下来,宁楚是真心心疼她,待她好,像个大姐姐一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若没有宁楚,苏勒觉得大概不出五日,自己就要累垮了。
“格格?”宁楚见苏勒怔怔盯着她发呆,轻轻推了推她,“您睡前还要温书么?”
苏勒从深思之中惊醒,“嗯?什么?”然后慢半拍似的意识到宁楚的话,“哦哦,要的,帮我把书和本子拿到炕桌上来,多点一盏灯,我把今天的东西背一背再睡。”
宁楚虽然想要她歇一歇,但苏勒每日睡前都要读书,自四岁开始早已形成习惯。开始说是睡不着看看书就困了,但时常一看就是一个时辰,要强行把她手里的书拿走才能安置。后来宁楚跟着苏勒看书学棋,每当她当值的时候便与苏勒一起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