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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明山道:“是,属下开始也这么想,后来在新城住下来,作为过路的商贾,骗取了她们信任,然后多方从他们口中打听张鲸过去的事,倒还真让属下打探到一二。”
“说!”
林延潮称病休息了数日,即是回衙视事了,但病还没有完全好妥帖,算是带病上岗。
这时候右侍郎徐显卿已是到任了,因林延潮称病,倒是错过了他的接风宴。
徐显卿入内后,林延潮笑着道:“徐部堂到任,我还未道贺,还请恕罪。”
徐显卿笑着道:“岂敢,林部堂人虽未至,但你的厚礼我心领了。你的脸色如此苍白,看来病还未痊愈啊。”
林延潮勉强点点头道:“劳徐部堂惦记,不碍事了,请坐。”
徐显卿没有入座,而是低声道:“今日来是有些体己话来与宗海说的。”
林延潮闻言看了一眼堂下正在办事的衙门书吏们,当下道:“也好,我们到后堂说话。”
于是林延潮,徐显卿二人在后堂坐下,徐显卿二话不说,从袖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林延潮的面前。
林延潮看了这银票面额在一百两以上,然后问道:“徐部堂是什么意思?”
徐显卿伸指敲了敲道:“请宗海帮徐某一个忙!”
林延潮道:“还是请你直言。”
徐显卿道:“我想见元辅一面!”
林延潮一愕,徐显卿是申时行的同乡,二人相识比自己还早,怎么会要自己引荐呢?
林延潮道:“申府的大门,徐部堂又不是不知往哪里开,此话从何说起?”
徐显卿叹道:“实不相瞒,当初我入值教习堂时,与张鲸多有往来,这几年在翰院之中,也曾……也曾违心帮他做了不少事……”
林延潮听了心底笑炸了,但面上却是‘大惊失色’地道:“徐兄,你这不应该啊!你可是素来……怎么可以结交阉逆?”
徐显卿道:“余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本来余也不图什么,只是忌惮这阉贼手中权势,我不图谋能给我好处,却不能不怕锦衣卫,东厂。”
林延潮当即责备道:“徐部堂,你此情我可以理解,但我等君子身正不怕影斜,只要堂堂正正做人,何必怕被张鲸这样的小人要挟!”
徐显卿怒道:“林部堂你是来教训我的吗?那就当我没来过。”
林延潮不说话,笑了笑。徐显卿犹豫了一下动了动脚,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徐显卿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声音道:“宗海,眼下也只有你能帮我,之前我升任礼部侍郎之事,就是被张鲸搅黄了,此阉贼素来是翻脸不认人。他要挟于我说这一次他若是不保,那么也鱼死网破,将我以往那些事都禀给圣上知道!”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与我一道去元辅那求情?”
徐显卿点点头道:“不错,宗海,我现在实在无颜见元辅,只有托给你了,平心而论这几年你在翰林院,我待你不薄吧。”
林延潮心想,二人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这不薄从何而来。
“就算没有深厚交情,但你我同僚一场,你也不能见死不救。”
林延潮道:“此事太难,徐部堂能找的人还有不少吧,为何……”
徐显卿将银票从桌上向前一推道:“我只信得过宗海。”
林延潮看了一眼银票心想,我的人格就被人看得这么低吗?
林延潮道:“也罢,我姑且试一试。我们一起去元辅府上吧。”
徐显卿点了点头,林延潮知道徐显卿自爆把柄给自己,也是以后向自己靠拢的意思,自己若这一次摆平了此事,那么徐显卿以后就会投靠自己。
不久申时行府上,林延潮在书房里等了一会才见到申时行。
申时行虽辞职不理事,但府上客人却是不断。
但方才来的却不是客人,而是宫里的中使。原来中使捧着奏章到申时行的府邸,请申时行批改,却给申时行原本封还回去,狠狠地驳了天子的面子。
林延潮不得不说,申时行这气发得很有道理。
官场上面对上头不合理的请求,不是逆来顺受的,也不是直言顶回去,而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正常的表达。
这一次封还圣旨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于慎行默许,高桂上疏攻讦申时行的时候,天子不是站在申时行一边,而是下令彻查此事,就很伤了申时行的心。
人家可是帝国宰相,连一个女婿中举的事,都被言官拿来说事,脸都被打肿了,饶伸再一疏,直指人家是奸相。
你再不狠狠处置,那么我也真的不想干了。
奏章哪里来哪里去,你另外找人吧,我撂挑子了!
申时行封还完天子的圣旨,即到书房见了林延潮并道:“正要找你来商量!”
林延潮道:“恩师,容学生先禀一事……有关于礼部右侍郎徐部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