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四十三章 义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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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正春,史继偕二人都是认真向毕自严请教。

毕自严这时倒是道:“方才是在下鲁莽失言了,还请两位见谅。”

翁正春,史继偕二人对视一眼。史继偕道:“我是真心向毕兄求教。”

毕自严见此道:“不敢当,不如请二位到毕某的船舱说话。”

三人当即来到毕自严的船舱。

这船上的船舱虽是两人一间,但甚为狭小。毕自严这间更是狭小,虽是他一人住,但对铺摆放了船上的杂物。

毕自严自嘲道:“某长得粗大,若是与人同住倒是不习惯,此处给我歇脚。晚上也点灯攻读经史也是来得安静,无人打扰。但还是不如两位同吃同住同学,彼此之间每日切磋学问。”

翁正春,史继偕二人闻言笑了笑。

史继偕见毕自严铺上放着两本书,当即问道:“不知毕兄可否借我一看。”

“当然。”

史继偕当即取来一看,这两本书一本是《万历会计录》,此书是先后两任户部尚书王国光,张学颜所编撰。此书囊括大明财政的方方面面,虽是对外发行,但除了户部官员外,几乎没有读书人对此书感兴趣,却不料毕自严竟有此书。

史继偕对毕自严不由多看了几眼,拿起另一本书更是觉得吃惊。

原来此书是由二人经手编修然后刊布。

此书正是已故右通政,前鳌峰书院的徐贞明所撰《潞水客谈续》。

这徐贞明所撰写的潞水客谈有两部,前部是记载开水利于北方屯垦之事,但此法因地方阻扰最后作罢。而后一部则在北方兴旱田屯垦之法。详细记载了番薯,苞谷如何的栽种之法,以及如何肥田,备荒,此事最后成功得到了实践。

徐贞明当年将此书的手稿给了林延潮后,林延潮就让翁正春,史继偕二人帮忙校对最后以徐贞明的名字刊发。

这本书后来到了户部尚书石星的手中,石星读后对此大为赞赏,然后下令再刊,作为北方各州县屯垦备荒的规范。

当然这本书也是与科举,经史无关的,更不会有多少读书人对种田感兴趣,但毕自严却放在床头读之,这令翁正春,史继偕二人更对他刮目相看,才也明白他为何说自己喜欢经世致用之学。

如此二人更是想了解毕自严胸中的见解。

三人坐下后,史继偕道:“那我们还是继续方才的话题,于漕运之事我们二人见识浅薄,还请毕兄不吝赐教。”

而翁正春点了点头。

毕自严道:“不敢当,吾乃山东人士,自幼长在这运河边上,听二位议论兴海运革漕运之弊,不敢完全认同。”

“二位面前,吾试以学功先生‘精一之功’论之。”

翁正春和史继偕更是吃了一惊,当即道:“愿洗耳恭听。”

毕自严道:“无论是海漕还是河漕都是要将漕粮运之京师,但漕粮千里转送送到如何能节约国力,减少百姓负担,此为精一之功也。”

“河漕,海漕各有千秋,不可因倡海漕而贬河漕,或倡河槽而贬海漕,当以各自利弊道之。”

“河漕之利,一在于货物往来之流通,这几千里漕运,漕船代客运输酒,布,竹,木等等,这南货附舷北上,北货附空南下,皆日用所必需,因河漕之事沿岸多少百姓商家仰此为生。”

“二在于这沿河之上的常盈仓,水次仓囤积了大量的漕粮,比如黄淮受灾,沿河仓储即可开仓放赈,以解民困,这也是便利。”

“说了利再说弊,这弊也显然在于其一,官多徒役众,沿途盘剥搜刮不厌其极,漕运每年用银近千万两,满打满算一石漕粮运之京师,其价十倍有余。”

“二在于黄河泛滥不止,要治河漕先治河。”

“三在于漕河之势,中间高两头地,官吏维持所费不知几何,朝廷难堪其负担。”

翁正春,史继偕都是点点头然后问道:“海漕之利弊呢?”

毕自严当即道:“以往海漕之弊在于道远路险,费财损人,但吾以为海漕虽有漂没之损,却无盘剥之费,挨次之守,就算加上加耗,也远远比河漕所费小。”

“其次在于船,我山东所造海船已可有千料之大,虽不如闽浙商船,但也可以航海。当年元都于燕,仍能从江南以海船运粮,为何今日不可呢?只要海运一行,那么维持运河之费,治理黄河之费,疏通河道之费,拉纤之费朝廷都可以省下来,如此不仅可以丰国库,也可以解民困。”

翁正春,史继偕对视一眼。然后史继偕道:“毕兄所言极有见地,这么说也是支持海漕,但为何反对我们二人呢?”

毕自严道:“既是海漕有如此多之便,为何本朝至今都不能推行呢?二位可想过吗?”

“当年河督王临海尝以海运试之。”

毕自严笑了笑问道:“那么两位可知王临海为何提及行海运之策?”

“不是利国利民吗?”

毕自严笑道:“两位只知其一,当年王临海为何提议要开海运,其因在于黄河改道,故而朝廷提议在莱胶开运河,但是王临海时为山东之大员,若是在莱胶开运河,必消耗我们山东地方之大量人力物力,故而才出面反对,并非是从利国利民考虑。”

翁正春,史继偕闻言都是恍然。

“其实当时张江陵在阁中乃持论支持实行海运,但两位可知为何后来当国时又更张不许海运吗?”

张居正乃是名臣,当初他为阁臣时支持海运,为何到了为首辅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

二人再度虚心请教。

毕自严道:“因为要建海船必取木于湖广,张江陵是湖广人,他闻之建造海船必弊家乡,故而改了其初衷。其间说白了,其实并没有以海漕解河漕之困,解民倒悬的想法。”

翁正春,史继偕闻言都是默然许久。

翁正春叹道:“原来其中那么多隐情,我算明白了。毕兄真是高见!”

“那毕兄以为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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