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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离我们不过六七公里路,这里有不少人都请我看过风水,所以,我也认识他们很多人。到了街上,我随便找到一个熟识的人——卖烟酒零食的周建国,问收破烂的余石匠住到哪里的,他一听到我问余石匠,瞪大眼睛看着我,声音很夸张:“老——大,你——你找余石匠干啥子哦,那个余石匠还有你这样的朋友?”说完他砸了咂嘴,上上下下把我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又说:“确实余石匠不会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建国老弟,你这话是啥子意思,他余石匠哪里得罪你了,还是哪门回事,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凭啥子不能有我这样的朋友?”
周建国笑嘻嘻的说:“老大,你当然不是国家主席那样的大人物,不过好歹我们金城的人都晓得又你这么个人物撒,我认识你这么久,我哪门没有听你说起余石匠呢?”“建国老弟,你哪门和那些婆娘一样,话这么多,硬是……你看你看,我还没开口说个子丑寅卯,只是向你打听一下余石匠这个人,你就说了那么多……”我假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你个莽娃儿,还不快点告诉你老子,余石匠住到哪里的。”“哎哟——何老大,你婚都没接,女人说不定都没碰过,你还能当我老子?嘿嘿……当我儿子还差不多。”周建国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娃儿,少来少来,老少都不认……连你老汉我都不认得,估计脑壳有问题……嘿嘿,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去问余石匠住到哪里的……”我边说边摇头,又作势要走,周建国看到我要走,他马上说:“哎呀哎呀,老大,何老大,你硬是……我告诉你就是嘛……”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说,“老大,你真的要去找余石匠?”“当然,不然我那么远跑到你们金城来干啥子。”我说。“那看样子,你以前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周建国说,“这个余石匠是个怪人,我反正也听别人说的,听说他要是骂人死的话,遭骂的那个人肯定要死,你要是真的去找他的话,还是多多小心点点,不要得罪他了,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他有好厉害,不过老一辈的人都这么说,你还是多个心眼好些……”说到这里,周建国迟疑了下,说,“不过我看他一天衣儿裤儿(衣服裤子)好像都没得穿的一样,冬天热天,一季一套衣裳……又不像有本事的人,按理来说,他要是有那么凶(厉害),他肯定有钱得很撒,没得钱了,直接走到别个面前说‘给老子钱,不给的话老子就咒死你’…… ”我笑笑,没有说话,周建国又说:“也是你何老大,我才告诉你这些事,其他另外哪个,我才不得说,你看我们街上那些二杆子(地痞,混混),一天到晚惹是生非,我就不得告诉他们,就让他们去惹毛余石匠,看余石匠哪门收拾他……”再这样
说下去,不晓得周建国还要扯好远,“建国老弟,我晓得你看得起我何某人,等我把事情忙完了,肯定来请你喝酒。不过……我现在真的有事找余石匠,你就告诉我他住到哪里的嘛。”听到我这么说,周建国马上打住刚才的话,手指了指前面:“就是前头,前头那个老医院,不是拆了嘛,现在还有两间空房子,没得人管,余石匠就住到那里的。老大,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乱说话,一定记到哈。”老医院我晓得,因此我向周建国道过谢,径自往老医院的方向走去。这个老医院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的医院,其实就两三间房子,还偏得很,在金城的后街上,现在一般的年轻人可能都不晓得有老医院这个地方了。后街比较偏,人也不多,我正边走边想等下见到余石匠的时候要说什么,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几个小青年在大声嚷嚷:“快点给钱,给不给……”“老东西,快点拿钱……不然的话”,我怕是余石匠遇到麻烦,赶紧朝前跑去。果然,前面老医院空房子那里围了一群小混混,一些书和瓦块乱七八糟的散落得到处都是,但是没看见余石匠,我连忙拉住一个小混混问:“这是哪门回事?”那个小混混十五六岁的样子,被我这样一问,转过头来斜着眼看了看我,大约以为我是管闲事的人,他爱理不理的,阴阳怪气的说:“你是余老头的啥子人,莫在这里多管闲事,不然的话……哼哼……”我不想和这些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计较,没有理会他,刚想拨开人群看下余石匠是不是被他们围在里面,不料还没动手,就听见一个低低的苍老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哪个找余老头?”我赶忙说:“余师叔,我是王清河的徒弟。”“王清河?你是王清河的徒弟?”余石匠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度,“你师父他老人家好不好?”我没来得及回答,那群小混混又嘈杂起来:“余老头,我不管是哪个的徒弟来看你,你快点给老子把钱给了……”“快给,快点,不然你今天莫想平平安安的做生意……”“莫说今天做不成,你不给钱一辈子都莫想在金城街上收破烂……”这下我听明白了,感情他们这一伙小混混来敲诈余石匠来了?“走开走开,你们几个牙巴(牙齿)都没长齐的小娃儿想干啥子!”我一把拉开两个小混混,走进人群一看,只见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子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没有说话,旁边一杆大称,我赶忙上前规规矩矩道:“余师叔。”余石匠看了看了,点点头,算是回答。我扫了扫围在四周的小混混,都是才十六七岁样子的男娃娃,我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们想找他要啥子钱?他欠你们的?”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娃儿,把头一扬,鼻子哼了哼,说:“我们来卖书,余老头收了我的书,却不按斤数给钱!”“哦?是吗?”我刚开始看到满地的碎瓦块和书,心里就隐隐约约猜到是怎么回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加有底了:“你们把瓦块夹到书里来卖,结果余老头发现了,是不是?”没有人接我的话。这点把戏,我小时候也干过,有收废书的人来了,我就跑到水田边去抠稀泥巴敷在书里……也有直接放几块碎瓦块在书里的,不过都不多,不像这些小混混,地上到处都是瓦块,只有几本书和零零散散的废纸。我踢了踢脚边的瓦块,问刚才那个领头的娃儿:“也……我问你话,你哪门没得胆子回答了?刚才你们那么凶的撒。”“我们又没放瓦块……”这次明显的底气不足了,“哦?难道是余老头把瓦块和到你们书里来称?” “那我哪门晓得,反正称的时候是三十斤,喊他给三十斤的书钱就得行了,给了我们就走……”还是那个领头的娃儿在说。我看了一眼余石匠,他一点反应都没得,好像这些小混混娃儿在找别人的麻烦,和他无关。除了刚才说那句话以外,他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余师叔,究竟哪门回事?”我问道。余石匠这才抬眼看了看那些娃儿,然后慢慢的,像是在考虑说话的轻重一样,他说:“你们这些娃儿,不要欺负我余老头……我余老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用商量的口气说:“余老头没得钱,你们这些娃儿……算了……你们把瓦块拿走,然后把书重新称,有好多算好多。”说完这些,余石匠马上紧闭着嘴巴。我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的小混混:“你们说,你们自己说,这像什么话,你们妈老汉要是听到说你们来找一个收破烂的老头敲诈钱,不遭气死才怪……刚才你们也听到了,是再称一遍书呢,还是自己拿起走?还有,你们记好,记得回去问下你们爹妈老汉,余石匠是不是你们这些娃儿随便想干啥子就能干啥子的。”我说到最后,把脸一横,冷冷的看着那些混混娃儿。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说话,看来他们不是职业混混,不晓得是不是被我后面那句话的架势镇住了,领头那个混混娃儿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兄弟伙,对他们使了使眼色,那些娃儿捡起地上散落的书,二话不说的就要走。这时,一直不怎么开口的余石匠说话了,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过来……”声音低沉而有力,那些已经拔脚准备走的娃儿立刻乖乖的又围拢到余石匠身边。余石匠仍旧用低沉的声音道:“我当你们今天是不懂事,不怪你们。你们还小,不能学坏。其他啥子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回去该读书的读书,该学本事的学本事。听到没?”那些娃儿听得余石匠这么说,突然间都像变了个人一样,都乖乖的回答:“要得。”余石匠挥了挥手:“回去,都回家去。”那些娃儿立刻转身就走。我看到余石匠露这一手,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看起来厉害得很,这么两句话就弄走了那些混混娃儿,那刚才为什么不说话,真是……”“你是王清河的徒弟?”余石匠一边问我,一边埋头去收拾地上的瓦块,我连忙回答:“是,我师傅喊我来找你老人家。”
余石匠头也没抬:“哦,晓得了,既然你师傅喊你来了,你就在我这里住两天,帮我收破烂。”“收破烂???”我拉长了声音问。“嗯。”余石匠说完这个字,立刻又紧闭着嘴巴,半个字都不肯多说。我被他奇怪的言行弄得有点莫名其妙,想找点话来说,看样子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我只能也埋头帮他收拾地上的瓦块。
等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完了,余石匠才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你叫啥子名字?”“何老大。我在家里排行老大,所以就叫这个名字。”“哦。”余石匠好像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样,而且从我来一直到现在,他居然还没开口说喊我到屋里坐,我开始郁闷起来,不晓得师傅喊我来找这个怪人做啥子。我也不是伶牙俐齿的人,现在他不主动和我说话,我也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余石匠终于想起来喊我进屋坐了,他说:“你来半天了,我忘了喊你进屋坐,你自己也不晓得说一声。”说完他朝一间房子走去,我紧跟在他身后,这才注意到这里的两间房子,大一点的一间装满了各种废品,另一间小一点的,就是我们现在进去的这一间,应该是余石匠的卧室兼灶屋和堂屋,屋里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一条凳子。余石匠随手拖过那条板凳:“坐,你坐。”我依言坐下,他说:“你师傅说没说喊你来找我干啥子?”我摇了摇头:“没有,他就说我来了,听你的就得行了。”“哦……”余石匠点了点头,像是在考虑什么东西,我也不敢乱说话打扰他,只得沉默着。过了一会,他说:“哦。我晓得了。是木经书的事情。”“什么!木经书?”我骇得要从板凳上掉下来:“我师傅喊我学木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