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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仲夏。华然暑假来临,白幽紫正好利用这漫漫长假照顾景崇言。整日两点一线,早出晚归,在医院和她与赤西的爱巢间来回奔波。
她在医院累了一整日,神经紧绷了一整日后,回到熟悉的家中,闻着安心的味道总能让她彻底放松下来,美美得睡一顿,饱饱的吃一顿。
这多亏了赤西。
数日后昏迷中的景崇言醒了,当时她就坐在他的床边,趴着睡觉。突然感觉握住景崇言的那只手紧了紧,浅眠的她猛然抬头,一眼对上景崇言那双无力而温柔的双眸。
虽然医生说了,景崇言不会成为植物人,也并没有脑死亡,他迟早能醒。可当时仍然把她给激动坏了。眼中瞬间积蓄着高兴感动的泪花,站起来想出去叫医生护士,可景崇言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于是,她就坐在凳子上大声嚷嚷,大声叫喊医生的名字。吓得医生护士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脸色儿都白了,以为景崇言的情况发生了什么恶化,大批人冲进来后,一见到清醒过来的景崇言全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景崇言转眸看着白幽紫,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
医生上前,几番查看后对他说,“景总,你要说话哦,不然以后都说不了话了。”医生用对待孩子的语气和他说,“试着说点什么?”
景崇言很努力地张了张口,握住白幽紫的那只手一寸寸收紧,越来越用力。白幽紫紧张地看着他,回握着他的手。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小……白。”接下来,更为清晰,“小……白。”
白幽紫没忍住,顿时就热泪盈眶。
景崇言说不了话有很多原因,重大伤害后的后遗症,脑中淤血未除压迫神经所致,大量使用药物引发的副作用,等等……
医生告诉她,景崇言现在的语言功能就如同小孩子,要重新开始学习。学不好,以后会落下后遗症,讲不清话,甚至是说不了话。
白幽紫知道医生总是喜欢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说,说出所有可怕的结果。她也确实被医生这话给吓到了。
想着曾经威风的景崇言,在会议上运筹帷幄的景崇言,对着她唠唠叨叨,不停教育责备的景崇言,若是他以后都说不了话……这会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不过,让她哭泣的原因是,像孩子一样刚刚“学会”说话的景崇言,第一句话竟然是喊她的名字。
那一句“小白”如同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她最柔软的心底。
景崇言虽然醒了,可他的身体仍然虚弱。整日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只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医生告诉她,这是药物的原因,因为要除淤血,要维系身体,只能给他输入强迫他睡眠的液体,等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之后,会停了这个药。
景崇言是一步一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她的希望也是一步步跟上的。从最开始,她不愿意景崇言死在手术室,她只想见他最后一面;到后来她只希望景崇言别死,哪怕失去记忆,哪怕痴呆变傻,她也会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只要他不死,她就不会绝望……而现在,她希望看到一个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景崇言。
和她说话,责骂她,教育她。所以只要景崇言清醒,她一定要守在他的身边,给他说很多很多的话,景崇言就是听着,偶尔发出一个声音,说一句,“小白。”
从这天开始,“小白”这个称呼,成了他所有的情绪和话语……
“景总,量下体温。”护士每日例行的体温监控。
“小……白……”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看着一旁的白幽紫说一句话。她会立即明白,上前接过护士的体温计,“我来吧。”这点小事她是可以做的。
“景总,今天的感觉怎么样?”医生每日的例行询问。
“小白……”
白幽紫会立即点头回答,“嗯,不错,比昨天好多了。”有时候连护士和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同一句话他们怎么就听不出来景崇言在说什么呢?
慢慢地,景崇言的身体开始恢复,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除去了心跳血压监视器,除去了让他昏睡的药管,除去了尿管……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过麻烦也越来越多……
“小景,医生说可以吃点流食,我来喂你……”
这个时候。
“小白……”
白幽紫会立即接过,“我来。”
景崇言是一个骄傲的人。让别人看到这个样子的他,他应该是很痛苦的。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却落得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地步。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有亲人是多么的重要。
因为除了亲人,有些事还真不好意思让别人效劳。
景崇言的父亲也每日都回来,但男人的心总是没那么细致,很多东西根本想不到。更何况他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交流过感情。能懂景崇言的只有白幽紫。
景崇言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身体时常会出现疼痒,景崇言说不了话,有时候他被折磨得浑身流汗,拖着残破的身子来回翻动时,所有人都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有白幽紫……
又一次甚至把医生都惊动了过来,他的病床前围了一圈的医生护士,不停询问,观察。
“景总,您是心里不舒服吗?”
“景总,是不是头疼?”
白幽紫刚进病房一见这个阵势吓得挤破人群,走过去,一见景崇言的表情就懂了,连忙问,“言叔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痒吗?”
他立即点了点头。然后白幽紫跟着只有她能听懂的支支吾吾的声音,把手深入他衣服里,一直挠到他一个比较私密的位置。
所有人都傻眼了。然后默默从病房里退出去。
后来景父想着白幽紫一个人照顾景崇言太累,请了一个专业看护病人的护工,还想着男人不够细心,专门请了一个心灵手巧的女人。
结果,还是没用。
谁让骄傲的景崇言根本不会要陌生的女人帮他做事。比如……
有次清晨白幽紫刚刚踏入病房就能对上景崇言那双迫切的眼眸,她立即放下包,拿过一旁的尿壶……
她的景爸爸想必是憋了一整晚。
她第一次做这个事情时景崇言也是不愿的,但谁让除了她实在没人了。尿管不能一直不拔,既不舒服,也不健康。
自从拔出尿管之后,他必须要有人照料小便。景崇言怎么可能让他的父亲来照料他小解,更不可能让陌生的男人,或者他下属来,总觉得怪怪的……让护士或者其他女人吧……还是怪。
但总不能直接尿床上。刚刚拔出尿管那几日他的手还不能动,一手骨折着,一手输液着。思来想去,没办法。除了白幽紫还真找不到能让他接受的人。
不过要安抚景崇言,还是得她来。当时她是这样说的,“你是我言叔叔,景爸爸。我们是亲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介意什么?”她就像哄小孩一样,“你就把我当你女儿,你不也一直把我当女儿吗?”
迫于各种无奈,景崇言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虽然答应了还必须得清场,以为清完场只剩他们两人就没什么了,可气氛却更尴尬。
白幽紫为了缓和气氛,一边说,一边解他的裤子,“这有什么呢,我小时候言叔叔还帮我洗过澡不是吗。”感觉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还教过我怎么用卫生巾。”噗——想起来就好笑。一个少年带个小屁孩儿能懂什么。不过后来景崇言倒是什么都懂了,如果他再带孩子一定能带得很好。
他们彼此都见过对方最狼狈最“无能”的时候,到了这一天卸下不必要的面子,一切都好接受了。
“我OK了,言叔叔可以了哦~”她如同对待孩子一样,对待他。她语气温柔而又轻松,实则心里很不是滋味。
医生还给她说了。
景崇言下辈子只能在轮椅上了,如今……他的下半身是没有知觉的。景崇言的状况还算好的,有些人摔断了神经就连大小便都没有感觉。
好在,上帝把最后一丝尊严留给了骄傲的景崇言。
她的言叔叔,她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言叔叔,似乎真要一去不复返了。
有了这样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两人都配合的越来越默契,从才开始的面红耳赤到最后的云淡风轻。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如同一条桥搭建着两个人的心。
还记得有一次,已经很晚了,和景崇言道别之后她离开医院,回家的过程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心里惴惴不安,最后驱车返回,一路奔跑来,到病房门前时,看见景崇言吃力地用一只手撑着床面,手在颤抖,他努力地满额头都是汗。
护工在一旁急得红了脸,不停问他要干嘛,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景崇言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最后愤怒地把护工推到一边。
白幽紫知道。
因为景崇言连续三天没有大解了。
人都说久病无孝子。没有谁能经得住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病人太久。又有多少人不嫌弃不恶心那些脏物。但你想想,当你小时候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孩时,父母对你是毫不介意的,一个很爱干净的女人,还能对着自己孩子拉出的屎研究半天呢。看看里面有没有没有消化不完全的东西。
你觉得恶心吗。当然会,但你的父母对待你就不会。
而白幽紫也不会。
那是把她带大的人,如今他落了难,她又怎么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嫌弃他?排斥他?
她对他的照料细心又体贴,就连景崇言的父亲都自愧不如。因为景家事务繁忙,景崇言父亲和爷爷回到中国后没多久就开始接管他平日里的工作任务。
白幽紫经常听他们聊天说从早忙到晚,不带停歇,回去倒头就能睡。她当时真想嘲讽几句,他们两人所干的活是景崇言平时一天的工作量。
“言叔叔你别着急,这么多年了,你就没好好休息过,这一次当作老天给你放的一次长假吧。”她知道景崇言心系工作,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只要拿起了,就不会轻易放下。可她担心他的身体,也担心他的心理。
她希望能把景崇言缺失的,失去的东西用她的温暖给补回来,虽然那不可能。但她只能尽力。
时间一天天过,景崇言一天天恢复。除了还是只能说“小白”和那双无知觉的腿以外,其余的都好得差不多了。
暑假快要结束,金秋即将来临。蓝起和路轻的婚礼也要举行了。
这天,白幽紫推着景崇言,吃完晚饭后沿着小道散步。他静静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块毛巾,面朝着夕阳,英俊的脸仍然轮廓有致,潇洒迷人。
白幽紫想起了柳千叶,曾几何时她也是每日推着柳千叶走在夕阳下。可最后她失去了千叶,失去了这个朋友;如今她不希望因为她的疏忽再失去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
“言叔叔,几天后就是蓝伯伯的婚礼,他邀请了你,我代你去吧?”其实她也被邀请了,前段时间路安给她打了电话,还把请柬寄到了赤西的家中。她知道路安是在为那个即将回来的人制造机会。
外界并不知道景崇言出了这么严重的意外,景家的一切工作都未曾受到一点影响。这全靠了景家那密不透风的危机公关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