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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白幽紫出院了。今天正好是一月一日,新一年的开始。阳光尚不温暖,街道上张灯结彩,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春节。
白幽紫从小就不喜欢这个节日,每每看到别人家里情意浓浓,热闹非凡,和景家的冷冷清清相对比就感觉非常孤独。偶尔春节,景家也会回来很多人,只不过景家人之间的气氛总不如寻常人家。繁文缛节颇多,在家里和景崇言自在惯了的她,怎么受得了。
相比之下,她还宁愿和景崇言两人一起度过。原想着今年春节终于多了一个人,可回到景宅后她没有看到周燏的身影,问景崇言,他说周燏回了北京。
白幽紫很疑惑,怎么突然就回了北京,不是说好要一直照顾景崇言吗?景崇言只是回,周燏不会再来了。
“你退婚了?!”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景崇言愣了愣,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退了。”
然后二人无言。这个话题已经不再适合他们。要说下去只有尴尬。
因为手机已经掉入海中,白幽紫出院之后,下午就去补办了一张卡,买了一部新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了三百多条来自赤西的短信。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到最后直接给整死机了。卖手机的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连连说这不是他的手机问题。
白幽紫只是浅笑。还以为重生一世,今生的赤西能有点长进,但看样子他还是那个很容易不安的大男孩。和曾今一样,只要联系不到她,他就会很慌乱,他会一直打她的电话,一直给她发短信。
赤西是一个很容易胡思乱想的人。这几天他一定慌乱地恨不得立即飞到临海市来。等手机能够反应后白幽紫立即给赤西回拨了一个电话……
但,竟然关机了。
白幽紫皱皱眉,最后给赤西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前几天手机掉了,看到短信后给我回个电话吧。
日里的东京,今天依然在下雪,窗外飞扬着如同棉絮一般的纯白雪花,飘飘扬扬。佐川美雪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那个陌生的女人。如此憔悴,如此苍白。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漂亮的,如同白雪一样的女孩。
身后不远,赤西和哉正不停地说着话。像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头子。他什么都和她说,从公司的事务说到家里的事情;从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说到最近有什么电影上映;从曾经他们年幼时漫山遍野的奔跑说到以后他们老了要到哪里颐养天年……
他们本该无话不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曾你侬我侬,缠绵悱恻。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优秀得不像话的孩子。
他们应该很幸福,很甜蜜。
而不是同现在这样。
他说,她不为所动。他也习惯了,习惯了她的冷漠。只不过偶尔,他还想渴求得更多。
“月回中国了。我给了他三天时间。”赤西和哉慢慢走到佐川美雪身后,随手拿起一旁的梳子,轻轻替她梳着头,“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吗?”梳着梳着,他看到了美雪的发丝间藏匿着一根白发,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佐川美雪,他猛然一用力,将白发拔了下来。
佐川美雪一动不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仍然失神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若她身后根本没有人。
“我告诉他说,小白回了临海市不久,就把景崇言的未婚妻赶回北京了。现在正和景崇言过着甜蜜幸福的二人世界呢。”又发现一根白发,他继续拔着,“月还不信,打电话去北京,找人确认后就再也坐不住了。”弯下腰,埋下头,凑到佐川美雪的耳旁,“我的儿子,我比谁都了解……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笑了笑,转而走到佐川美雪的身前,挡住她的视线,蹲下身,仰头看她,“白雪……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但他不会幸福的。如果我得不到幸福……我也不会让你的儿子幸福。”
你的儿子。
这是赤西和哉这些年一遍又一遍在她耳旁提起的话。
“月很优秀,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他不应该只属于一个人,他不应该像我一样,守着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把她当成宝。你说是吗?”他儒雅地笑着,三十多岁的他帅气依然,岁月在他身上除了增加他的内敛稳重和魅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依然是当初那个风度翩翩,迷倒万千少女的男人。
“你看看你,苍白憔悴,眼角有了皱纹,黑发中有了白丝。还是一个废人。你看看你……还有什么好骄傲的?”侧过身,让她暴露在镜子前。但是佐川美雪已经沉默到了一定的境界,这些年不论他怎么说,说什么仍然动不了她分毫。
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不会给他。就像一个死去多年的尸体。
“月现在长大了,我给他准备了很多女孩子,我要让他和这些女孩子上床,他现在还小,是斗不过我的,也保护不了他的爱情。他会和我一样一辈子都这么痛苦。我会让你的儿子和我一样受这种折磨。”
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口一个你的儿子,仿佛赤西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知道你很爱他,你对他不理不睬只是害怕我利用他来威胁你……”转身,正对镜子,他伸手抚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皱纹,看着自己的脸笑得痴迷,“白幽紫,和你以前很像,
幽紫,和你以前很像,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女孩儿,果然……我和月的口味是一样的。月一定会让她来东京,等她来了这里我就让她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优雅地转身,偏头看着佐川美雪,他的身上有赤西的影子,笑起来如同阳光绽放,春暖花开,“和你一样,和我们一样……这样才叫做一家人。对吧?”
佐川美雪一愣,不自觉仰头,瞪大的眸中血丝遍布。这是一个愤怒的表情,而这个表情让赤西和哉兴奋了。
他立即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脸上笑容加大,兴奋地说,“白雪,如果月做了和我一样的事……你猜那个女孩儿会原谅他吗?她会像你一样,总是纠结这一个错误,钻进死角永世都不愿出来吗?!”
还记得那些年,他与另几个少年是赤西家继承人的候选者,赤西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做领导者?
因为,如果你不做,就要被人领导,没有自由,全身心的侍奉。
那一年,他接受到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很艰难,但那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是所有候选者里最优秀的,他离成功只差一步。
他必须赢,所以,用了一个美男计……而已。
只不过,那个美男计有点久。
三年.
他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三年。后来他成功了,他胜券在握,他很快将会拿到那枚祖传手里剑,那荣誉和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
可是,佐川美雪走了。她竟然带着他的孩子消失了。
“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让我现在还得臣服在自己儿子脚下。开什么玩笑。”伸手一寸寸抚摸上她的脸,冰冷的脸颊不带半点温度,“你以为月真的很优秀吗?他真的比我还优秀吗?那个死老头凭什么力捧他?为什么力捧他?!还不是因为你!佐川美雪!”大掌打开,握住她的小脸,他面目狰狞恐怖,“你们所有人都想制衡我,可又害怕我不受管制,害怕我与赤西家为敌,故而选择了我的孩子,我与你的孩子!是,除了月,任何谁坐到这个位置我保证他活不过三年,你信吗?”
佐川美雪眼中的愤怒慢慢熄灭,她再一次恢复了一脸平静。
“但是,你不应该这样,你要讨好我,你要和那些女人一样,活着……就是为了伺候我。你能聪明一点吗?你知道赤西家先祖吧?他们哪一个不是后宫万千,哪一个只有一个女人?佐川美雪,你不要太贪心。”
可是,随便他怎么说,佐川美雪仍然无动于衷。这些话,在这些年他说过不止一次。他每一次都能说得情绪激昂,怒不可遏,可是她给他的始终是这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最后的结局都一样。赤西和哉愤怒地起身,夺门而出,随着巨大的关门声,将她一个人留在镜子前。
他一路走下楼,走道两旁的佣人见到他此时的表情全都垂着头贴墙而立。他看也没看,随手拉过一个女佣,将她推进一旁的房间。
赤西和哉从小就很优秀,他的优秀奠定了他的骄傲。他想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他想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也没有不喜欢他的。包括佐川美雪,从小到大她都是爱他的。对他很好,很温柔又体贴。
他一度认为,佐川美雪和他奶奶,和赤西家很多女人一样。知道男人在外面有情人,不仅视而不见,有些甚至还是鼓励的。
赤西家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依附着男人生存。男人就是她们一切,不管犯了什么错,至于离婚,至于消失吗?
他是第一个。
如此优秀的他竟然是第一个被女人抛弃的赤西家男人。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可是佐川美雪,抛弃了他一次又一次。他每一次把她找回来,每一次付出一切,甚至连继承者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了。可是,她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不为所动。
赤西塬木给他说过,他和美雪与赤西家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感情密不可分,纯粹的容不下一点杂质。
赤西塬木还说,赤西家的男人不具备出轨这个功能。可是,他能信吗?在他的心中,赤西家的男人都在出轨,包括赤西塬木,他们有这么多女人,为什么就他的算是出轨?!
赤西塬木又说,这是他活了这辈子,几十年得到的教训,让他引以为戒。
现在,他明白了一点。
爱情,是赤西家男人的魔咒。当你爱上了谁,你就对谁无能为力,你也对自己“无能”为力了。
因为悲伤总是无时无刻遍布在身体的每一寸。
他试过了,每一天都在试,试到最后他仍然只能下贱地回去,抱起那个瘦弱的,已经不再美丽,已经有了白发,已经是残废的女人……缠绵。
他将女佣抵在门后,撕烂她身上的衣服,发泄似的吻着她。
他其实,不想再要那个已经人老珠黄的女人。她不美丽了,他为何还要对她念念不忘。
最可恨的是。最让他无法原谅的是……
最后一次他找到佐川白雪后发现,她竟然去做了子宫摘除手术。因为她不想再有性,也不想再和他生下第二个孩子。
也是因此,他才对赤西……容忍至今。
他嫉妒他,嫉妒他的儿子。因为这个少年拥有了他没有的东西,赤西家最高的殊荣,他朝思暮想的权利和那个让他放不下的女人。
前几次,佐
前几次,佐川美雪离开他的时候其实是带着赤西的。那个时候赤西还很小,所以没有记忆。
佐川美雪一直想带着赤西远走高飞,她一直想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荒凉的世界,让他自生自灭。
他接受不了。感觉所有人,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