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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婶送走了医生，又回来搀扶着莫潇云下楼吃饭。直到她在餐桌边坐好，也没见到这个家的男主人。
放着前几天，她还要问问的，等男人下来再一道用餐，可现在她心情不好，也不管这些了，自顾自地吃饭。
楼上书房，陈子敬正在打电话，眉宇紧蹙，俊脸冷沉，显然通话内容让他很不开心。
“她说要进华商上班，就算是做保洁员都没关系。”电话里，卫东沉声说着，“这可不是给点钱就能摆平的，我只好问问你的意见。另外，她这些日子都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隐约知道了你跟小云儿的事情，我怕她出什么幺蛾子，你留心点。”
“嗯。”陈子敬敛眉应一声，从唇边拿下香烟朝烟灰缸里轻弹一下，“进华商上班，不可能的事，跟她说，要多少钱都可以。峻”
“她说不要钱……”卫东很烦恼，跟女人打交道本就不是他的强项，这个春节就跟董倩倩这样纠缠着过了，“要不是看在董川的面上，她又曾救过你一命，我TM真想给她一针让她躺着永远都别醒来！”
陈子敬继续抽着烟，眼神有些恍惚，五官肃冷，似乎沉浸在什么回忆里鲫。
“子敬，你看……要么派人把她送去国外监禁起来？”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卫东也知道有些残忍了，“不然她肯定天天去你公司候着，不见到你不会罢休的。”
监禁？陈子敬想了想，终究是没忍心，“先等等，容我想想。”
“嗯，也行。要是能有别的办法让她死心，那再好不过。”
合上电话，陈子敬久久没有动弹，就那样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漆黑夜色漠然抽烟。
跟董倩倩的相识源于对战友的承诺，两人开始恋爱是在他去美国后开始的。那时候他刚从那支特殊部队退役，因为最后一场战争太过血腥残暴，他死里逃生捡回一命，又亲眼目睹了同生共死的兄弟倒在自己面前，原本就抑郁的精神状态遭遇战争性创伤后应激障碍，一度出现严重的精神问题，连身体健康也受到影响。
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是董倩倩一直陪在他身边，甚至还救过他一命。所以纵然这个女人后来背叛了他，做出那样肮脏恶心的事情，他也无法完全对她置之不理。
何况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条人命。
他欠她，很多。
书房里一片沉寂，陈子敬高大修长的身躯在窗上映出淡淡的影子，暗黑无声，整个人像是要融进夜色里。
良久，那只用力攥紧已然关节苍白的大手才慢慢放松，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渐渐舒展，似乎是从什么梦魇里终于脱身。
*
莫潇云吃完饭就回了房间，等到洗漱完毕出来浴室，才看到消失一晚的男人出现了，坐在大床边，兀自吞云吐雾着。
身形顿了一下，她才抬步继续过去，看了陈子敬一眼，见他整个人阴沉沉的，她弄不清他的心思，也不敢贸然开口。
陈子敬看着她走过来，却是要坐到旁边去，想也不想伸出手把她拉近困在自己怀里。
她刚刚沐浴过的肌肤柔软清香，让他闻着只觉心情舒畅，面部神情不由得柔和一些：“怎么不等我上来再洗？伤口没碰到水吧？”
她的伤口是开放性骨折，不能沾水。这些日子，每次洗澡都是陈子敬伺候的。先把她的胳膊、腿用毛巾包起来，外面再用保鲜膜一层一层裹着，避免水润进去。
莫潇云见他前一刻还沉着脸，这会儿忽然就拨云见日了，还这样温存地拉着她坐在怀里，心里的不解和困惑顿时溢满，不客气地瞅他一眼：“你不生气了？”
陈子敬捻灭了烟，回头看她，“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竟睁眼说瞎话！
莫潇云无语，在车上那会儿，他整个人都阴鸷的恐怖！回来还一直不肯见她！连吃饭都没下来！
可这会儿，他却轻描淡写地说，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莫潇云哪里知道，傍晚那会儿她跟姜尚海决裂愤怒的通话被这人一字不差听了去——就算之前再生气，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甚至心里暗暗爽着。
不过，既然他不承认，两人之间能好好相处，莫潇云也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说：“既然没有，那就是更年期到了。”
“更年期？”这好像形容女人的吧？
“可不是！除了更年期，还有什么能解释你这难以琢磨的脾气？”
陈子敬不理会她的讥讽，英俊的眸子微微眯起，却想到了另一个层面，“你嫌我老？”
过罢年他也31了，加之这些年他异于普通人的非凡经历，使他比同龄人看起来更稳重成熟些，当然，另一种说法就是，更沧桑老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