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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将军。”
县衙前,曲慈方早早迎候在此,见刘恒下了战车,率先见礼。
刘恒赶紧回礼,“曲知县百事繁忙,我贸然前来,却是打扰知县了。”
“本想着将军早该来了,又听闻将军忙于整顿军纪,算着时日,也该是今日相见了。”曲慈方笑着将刘恒迎入县衙,言语间意有所指。
“的确是早该来了。”刘恒也笑,跟这种聪明人说话,有时候很省事,因为你什么都不用说,别人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有时候又很费力,因为你很难猜透他的心思。
此时此刻,是刘恒来找他曲慈方,在对方已经猜透他来意的情况下,刘恒也不废话,径直讲了自己的打算,然后定定看向他。
曲慈方果然并不意外,微做沉吟,饮了口茶后缓缓道:“将军志向高远,奈何我身不由己,更是有心无力,所以还请将军体谅。”
“曲知县不是有心无力,而是有力无心才对吧?”
刘恒点了一句,却没有过度逼迫,转而正色问道:“那么,知县是怎么打算的?”
曲慈方瞥他一眼,似是有些无奈,只觉和刘恒说话很费力一般,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将军,我只是十日城知县,将军所谋为何,与我无关,我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曲慈方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刘恒皱眉,他隐约像是明白了,又好像完全不明白。
在他听来的意思,曲慈方是说自己不愿掺和,也不会自行辞官,只管做他的知县。可他来之前众人分析,要么曲慈方能为我所用,要么自行辞官,算是好聚好散,最后剩下一种可能,很像是曲慈方此刻的态度,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不识时务。
既不愿掺和,又不辞官,还想做他的称职知县,这换做平时也就罢了,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十日城将是刘恒的大本营,治理一城的知县之位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肯定只能用可以信任的人。若是曲慈方只想做个称职知县,并不想卷入太子之争里,那么万一十日城受人攻伐,鬼知道曲慈方会如何应对!
他要是完全把军务与文治分别开来,那恐怕根本不理会坐镇城中的是哪一支军队,对他而言毫无差别。然而既然刘恒准备把十日城做大本营,那么很多事情都需要县衙加以配合才行,到时曲慈方来个不理会,甚或任由刘恒率兵和其他军队打生打死,他只等着胜者接管城池,这怎么行?
“知县见谅,我只想听一句明白话。”刘恒双目炯炯,“若城池被攻伐,知县和这官府相帮哪一边?还是坐山观虎斗?”
曲慈方放下茶盏,郑重道:“我只知朝廷钦定,十日城驻军乃是万羽卫,城池与万羽卫是休戚与共的关系,若是有难,我与官府岂能袖手旁观?”
刘恒与他对视片刻,才抱拳道:“有知县这句话就够了。”
“我也有句话必须说在前头。”曲慈方越发认真,“将军,我绝非谁人手下,只是朝廷命官。”
“我记下了。”
刘恒琢磨着曲慈方这话,见短短几句话间,就有小吏闯进来禀报了两次,门外还有好几人候着,终是没有再打扰,起身告辞。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让曲慈方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如今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曲慈方又忙成这个样子,军伍那边同样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他,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拒绝了曲慈方起身相送的举动,刘恒自顾自大步离去,走出县衙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想要曲慈方帮我,果然只是奢望罢了。”
虽说来之前就有预料,可预料变成现实后,没有一点意外之喜,刘恒终归还是难掩失望。
辞别了曲慈方,刘恒根本没顾上回府休息片刻,马不停蹄又去了城外军营。
来到大帐,除了胡少八和大四不在,其他人还在紧张商议着各种事宜,见他回来,自然问起此行结果。刘恒把结果说了,邵郡和白明泽略作思索,有问起详细经过,刘恒原封不动细说一遍后,两人神情才渐渐舒缓下来。
“这曲慈方虽有才干,却太过傲气,只能说不愧是右相门生,的确有这傲气的资本。”白明泽淡淡道。
那边邵郡则道:“这人不仅傲气,还太过正与直,一点不晓得圆滑与变通。这样有好有坏,亏得遇上了将军,换个疑心重的人,哪里容得下他?”
恰如他们所言那样,曲慈方既然是那种不屑于耍弄阴谋诡计的傲气性子,有坏处的同时也有好处,这样的人必重信诺,言出必行,既然说是要做好知县应尽的指责,那么肯定不会作假。
如此一来,听着刘恒的意思,邵郡就知道自己顶替曲慈方的念头落空了,自然有些失望,言及曲慈方肯定只说坏处,对好处却绝口不提。
“邵先生莫急,来日有的是机会。”刘恒笑着宽解道:“我虽不能像太子那样允你五年相位,但是将来,必能竭尽全力守护先生周全,咱们共渡圣争大劫,想想岂非也是快哉激荡之事?”
邵先生闻言一怔,下意识瞥了眼白明泽,随后撇撇嘴,口中轻叹道:“将军说的的确有道理。早年不知圣争大劫将至,一心想着施展毕生才华,如今既然知道了大劫的事情,正自惶惶不可终日,自身尚且难保,还谈什么才华抱负?”
他长吁短叹,看得众人一阵尴尬,他却浑然不觉,犹自满腹惆怅。
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白明泽轻咳一声,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临阵换将毕竟是大忌,县衙那边毕竟磨合了两年多,倘若换个主事人,人心生乱在所难免。既然曲知县表了态,能不更换自然最好,一个稳固的官府对我们来说,有益无弊。”
大四显然没心思多理会这些事情,闻言就道:“这么说,麻烦事算是都理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