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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谦谦,翩若蛟龙,那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不曾改变。
莫谦然单手持着挽云落下的那块带有明显油污的手帕,看着她惊慌的眼眸,戏谑而笑。
“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荷花绣帕精致,素白丹红浮绿叶,就是上面好大一块油渍,黄不黄黑不黑的。
假若哪家姑娘的手帕沾了丁点哪怕肉眼都不一定能鉴定出的污渍,还是被旁人指出,这姑娘一定哭着奔回闺房各种要死要活。
可惜,沐姑娘向来不是这类举止“正常”的姑娘。
僵硬地站在原地,挽云脑中瞬间幻灯片般唰唰闪过几个画面。
情景一:攻他下盘甩他巴掌劈他脑袋踹他肚子打得他不孕不育脸颊通红脑袋开花屁滚尿流让他丫的故意捡她的手帕还故意将沾了油渍的一面露出来拼命地抖生怕全世界都看不见!!!
情景二:故作镇定四十五度望天,手指夹一撮滑落的秀发入耳后,以大家闺秀气质秒杀全场,耳后假装不认识擦肩而过,让那沾了油渍的脏手帕在她脑后、尊贵的璎珞皇帝手中飘啊飘的,最好此时还有八卦的宫女甲路过,于是各种版本的“璎珞皇帝拾金不昧,捡一脏手帕,遂携怀孕娇妻烈阳之下苦等三时辰只为寻失主……”的赞誉之言传遍宫中。
情景三:想惹怒她?很好,她偏不发怒!视之!然后直接走人!
视?
指尖缩了缩,挽云垂下眼帘。
……视,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论是莫谦然掏心掏费对她好,还是三番四次对她狠下杀手,这一切过往的曾经,都已经过去了。
高傲如他,容不得她的“背叛”;自由自在如她,畏惧他设下的层层牢笼……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强求,只会让这朦胧的美感变成永止境的噩梦!
好不容易从彼此的世界干净抽身,干脆就不要再踏入。让那些恍如隔世的记忆,成为他们对彼此最后一点的印象。
干干净净,没有憎恶,没有怨恨,没有缠绵,没有留恋。
想通了,也就没那么可怕了。挽云僵硬的四肢一点点软下来,深吸一口气,她不去看那意味深长的笑,不去想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转身,一言不发提步离去。
执帕的手,明显颤了颤。
没有预料中的脸颊羞红,没有预料中的据理力争,她留给他的,竟只是一个漠然转身的背影!
她变了,变了……
一个指尖用力,莫谦然的脸上还是带笑的,他抬起下颚,冷然看着步子平稳毫波澜的挽云,声音清楚传入她的耳畔。
“瘦了,脸色也不是很好。”
咬紧牙关,挽云罔若未闻,步子依旧。
陈文瀚的表情却刹那变了!她惊诧地看着这个说过“在朕面前提起她,就是死路一条”的冷酷男子,心底限的恐慌开始蔓延。
握紧他的手,陈文瀚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却被莫谦然挥袖甩开!他冷笑,依旧看着那个翠绿背影。
“也是,山盟海誓不过谎言一句。被心爱之人遗忘,然后彻底被抛弃,这个滋味,你终于尝到了……朕倒像问问,感觉,怎么样?”
心脏猛烈收缩,挽云本欲跨出的右脚挣了挣,停住了。
被心爱之人遗忘,然后彻底被抛弃?……是在说翎云与她吗?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翎云的魔怔,是你搞的鬼?”
倏地转头,挽云甩起的发丝竟也带着劲风!她双眼如炬射向一脸戏谑的莫谦然,藏在袖中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一个拳!雾白真气氤氲,腾云般聚拢成型于指尖。
——杀气,极强的杀气。
隐身附近的隐卫们再不犹豫,几乎同时冲出,刀光剑影重重,肃然护在莫谦然身前。
“你若对我有怨,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去伤害一个关的人算什么?”挽云冷笑,笑容中又带着一抹克制,想要压制住心口滔天的怒气!
玩弄他人的命运就这么好玩?看着她被失常的翎云各种羞辱就能满足他畸形的报复欲望?
莫谦然,我他妈的对你太失望了!
挽云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别过微红的眼,右手摊开平举于胸前。
“给我解药。不然,别怪我情。”
对面数柄刀光闪了闪,齐齐对准挽云的要害。
莫谦然笑,笑得雍容华贵。
“朕从来没有像这样一刻清楚得看透自己的心。沐挽云,看着你痛,朕,没有想象中那般欢欣雀跃,更没有怜惜同情。因为,朕突然发觉,你从未进入过朕的心里,从来没有。”
什么时候起,他与她的交集,只有不择言语的伤害?
也是,比起漠然,他宁可得到她的恨!
“你的心事需与我来说,一句话,我只要解药!”挽云手刀竖起,熊熊雾白真气宛如火焰绕于掌边。
莫谦然却目光下飘,好像根本就没听见挽云的话。他皱眉,俯身搂住脸色苍白的陈文瀚,柔声道:“瀚儿可是着凉了?身子怎么在抖?”
“不要扯开话题!”
挽云再也忍不住了!大脑一片混沌,只觉得热气腾腾灼得人血脉喷张!恍惚间,她挥袖,起势,脚尖盈盈一点便前进数尺,指尖刺出的真气直逼莫谦然而去。
隐卫们纷纷上前阻拦,却被暴走状态的挽云一脚一个直接踹开!
眼前黑影散去,只余一袭素白与雍容华服。挽云伸手一抓就要去扯莫谦然的领子,陈文瀚瞳孔放大,身怀六甲竟却如兔子般敏捷,扭身飞快挡在他的胸前,双臂大大张开将他与挽云隔开。
“这是北宫的阴谋,一切与我夫君关!沐挽云你休得血口喷人!”
“一句他国阴谋,就想撇得干干净净?”挽云的眼神携着奈,兀自苦笑:“陈文瀚,昔日我对你的好,你可以忘得干干净净,但是请你现在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我,你有没有骗我?有,还是没有!”
陈文瀚昂起脑袋与她直视,每个字都咬在齿间,两眼血红:“我发誓,若刚才的话中有半句骗了你,我肚中未出世的孩儿将来不得好死!”
挽云手掌上的真气减弱了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陈文瀚。
好毒的誓!
她知道,一个孩子在后宫之中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意味着什么。陈文瀚再狠心,也不会拿自己的骨肉开玩笑。
“此事我夫君只是知情,真正的主谋是北宫人。你要是真想救轩辕皇帝,就不要在我们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话放在这里,信与不信,取决于你。”
“北宫?”挽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为什么北宫的人要……”
“瀚儿,何必与不相干的人多言?她既然不信,便由得她不信,我们走。”从后面搂住陈文瀚的肩,莫谦然扶着她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