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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小心!”脚下一软,幸好小义低低惊呼,适时扶住我才没有摔跟头。
我站直身子,又听他犹犹豫豫的道:“姑娘从太医院出来就有些魂不守舍。奴才方才想起来一些话,也不知能不能说。”
“这宫里人心多变。你若信我就说,不信我,我也不会问你。”我望着他纠结的年轻面孔和微弯腰背,心中突发无限的感叹,他才多大,十五?十六?宫闱幽深,人心沉浮,他净了身当了太监,这一辈子便与这浩瀚深宫绑在了一起,永不得解脱。他的命已定,那么,我呢?
小义不知我心中感概万千,只下定决心道:“我信姑娘是好人,不会害我。”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麟趾宫的太监小方私下偷偷告诉我,江嫔小产的那天晚上,他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宫女混进了青鸾殿。”
我周身如遭雷击,一把拉住他的手狠狠问道:“这话还有谁知道!”
小义被我这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回答说:“小方与我是自小的情分,只说给我一个人听。但是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有凤来仪似乎也有消息。”
我双手一软,眼前明明白白的浮现出那日花落如雨。漫天粉霞之下,江嫔何其狰狞凄厉的问过云熙一句:“——午夜梦回时,难道小蛮不曾来找过你吗?!”
往事骤然历历在目——大雪夜云熙冰冷颤抖的身体犹在身侧,夜夜惊梦时冷汗披沥的梦呓,以及那汹涌而来的惊惶与杀意,那么多那么多的细微末节,星星点点,仿若星火,几成燎原之势。
难怪江嫔不能留!
难怪莫知不愿我有片刻犹疑!
思及此只觉的指尖发冷,就连呼吸都不能自持。小义死死扶住我,压着嗓子唤我:“姑娘!姑娘!”
“不能说!谁都不能说!”他急切地呼唤叫我猛然回神,一把拉住他的手,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低低吼道。
“那小主——?”
“尤其是小主!”我厉声,眼看着小义脸上渐渐写满了惊恐不解:“可,那是小主啊——”
“就因为是小主才不能说!”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和缓口气,慢慢道:“宫里这些事情谁都说不好,咱们信口胡说只会给小主添乱。且这种事情闹起来,要多少宫女太监的命往里面填都不够。咱们不能提,去告诉你那个朋友,想活命也趁早别提半个字!”
缠绵整个七月的高温,终于被八月初一场异常凶猛的雷雨终结。正午间原本白的发亮的天空忽然就阴暗如晦,紧接着乌云滚滚自天边如浪般席卷而来。云中裹着凌厉翻滚的闪电,终于兜将不住,一排滚雷挟风带雨,从穹窿之上直劈到到人的头顶,隆隆声震得耳畔发麻。
雷声震聋发聩,完美的掩盖住来自麟趾宫有凤来仪那一声哀绝的悲啼。
江嫔薨逝的消息在第二日雷雨稍歇之后传遍整个六宫。
清晨,我撑着一把紫竹柄十八股的青色油皮纸伞,同小义踏着一路泥水,逶迤来到麟趾宫的正门前。远远的驻足而立,雨声渐歇,已能听到里面宫人哀哀的痛哭声。那哭声如一把钝钝的矬子,在我心口来回推拉。不见血肉,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姑娘不必同情。”小义见我面有戚戚,安慰道:“他们哭,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哭完了又分了新的主子,哪还会记得江嫔是谁。”
“话虽如此,但主仆一场,我信他们好歹有些真心。”我微微仰首,沾了雨雾的目光穿过重重朱漆大门,投向看不见的宫苑内堂:“即便他人都是做戏,总还有一个情真意切的。去请你朋友帮我给那个哭得最伤心的宫女带个信,今日酉时,我在上林苑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