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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在杖责康王的两侍卫手上的力道明显慢了起来,吴云中快速的闪了一下目光立即底下了头。而脸色发红的陈王,却也飞快的摇了一下头立即的跪了下去。
陈一清这一下跪,原本有些异常的崇德宫外终于恢复了一丝正常。
“参见娘娘,娘娘千岁!”
崇德宫外的众人全部都跪下了,已经得罪了大皇子的嫡母。如今再对上这位未来新皇的亲母后,众人便再也不敢放肆了。
“这是怎么了,羽兴你说?”
似乎没有看到就倒在不远处的康王,蕙兰心抬手挥退身边的两侍女,慢慢走向前方轻声细语道。
与皇贵妃只有一面之缘,昨日慕容羽兴在跟着父亲上前给这个女子敬酒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甚至到了后来,见对方被自己的堂兄一下子从众人面前拽起拉走后。他甚至对这个只是好命生了皇子,但却丝毫不得皇帝尊重的女子,多了一丝鄙视和轻视。
可如今望着对方一身孝衣,望着自己满是温柔的眸子。心中一酸慕容羽兴却突然立即转身冲对方跪下,急急恳求道:“嫂子,求您了,求您跟皇后娘娘说说请。求您告诉皇后娘娘,我父亲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对皇后娘娘无状了,再也不敢放肆了!”
“这---”目光慢慢的飘向一侧,再回头见跪在面前的康王府世子一脸紧张恳求后。轻轻叹息一声,随即在对方的神情越来越紧张,脸色越来越惨白时。蕙兰心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世子莫慌,我去试试吧!”
“多---多谢娘娘,多谢娘娘!”慕容羽兴原本绷得紧紧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从来没有这么求过人,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的慕容羽兴,连忙再次重重的将脑袋磕了下去。
没有再说什么,在环视左右一下后。蕙兰心便轻轻的提起自己的裙摆,然后便一步一步的向着前方走去。
前方那个原本在做戏哭泣的女子,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早就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的女子,望着对方那背对着自己直挺挺的身子。望着对方,那高高挽起不带任何饰品的三千青丝。望着对方在自己越靠近便变的越发挺直的腰身,不知怎么的蕙兰心心中酸酸涩涩的,便一下子走不下去了。
而在听到她上前的脚步,一下子慢了起来后。死死的盯着前方,紧紧的捏着手中玉佩,贺兰清羽却也一下子闭上了双眼。
从不知自己也会如此紧张的时刻,不知醒来的蕙兰心会如何看待她这个,连自己的表兄和丈夫都可以杀掉的杀人凶手。一时间从昨夜便决定今后再也不胆怯再也不害怕的贺兰清羽,此刻却无端端的再次紧张轻颤起来。
“她若是敢埋怨我,她若是还想着慕容柏瑜,我便要---”心中无端端的冒出一丝杀意,在猛然警觉自己想了什么后。猛然睁开双眼的贺兰清羽眼中全是惊涛骇浪,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
敏锐的察觉出,前方皇后娘娘的情绪波动。低低跪着的严正此时此刻也跟着紧张起来,也突然的屏住了呼吸默默焦急等待起来。
从不知自己的双脚,如今简直是踩在前方女子的心尖上。走走停停,心中一会后悔一会自责的蕙兰心,终于走到了离皇后一步之遥的位置处。
低低的喘息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的严正,连忙再次趴伏在地。
远处的慕容羽兴,吴云中,以及所有的人都望着前方默默等待着。原本行刑的两御林军,也已经停下了板子。
而就在此时,见皇后还是望着前方,还是不转身后。心中无措的蕙兰心在踌躇片刻后,在脸色白了又白后,终于再次缓缓的逼近了半步的距离。
“清羽你不想理我了吗?”声音低低的,蕙兰心试探性的伸出右手,小心翼翼的触在了贺兰清羽身后的宽大的衣衫上。
不同于锦绸丝滑的触感,孝服棉质粗糙的感觉更是让蕙兰心明白如今发生了什么。
刚才在刚刚到达这里时,刻意忽视的一切突然再次显现在她的脑海中。想着皇帝以往对皇后的宽厚,想着皇帝和皇后除却夫妻关系外还比其他人多了一层的至亲关系。
想着昨日贺兰清羽在刺伤皇帝后,惊惶无措的表情。想起刚才她看到皇后跪地压抑哭泣的场景的,蕙兰心心中越来越难受,脸上神情越来越难看。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皇后娘娘,蕙兰心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然用力伸出双手。一下子从后方,紧紧的勒住前方一直不回头的皇后娘娘。
“不要不理我,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但却不能不理我。”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紧紧的攀附在对方身上,蕙兰心只是一遍又一遍道:“不要不理我,你--你不能!”
“我--不能?”低头望着自己腰间,几乎要让自己不能呼吸的纤细手臂。一直都没有出声的贺兰清羽放松身子,终于开了口。
“不能!你可以迁怒所有人,可以无视所有人,但却不能无视我。”蕙兰心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理智之人,但此刻她的言语中却全是胡搅蛮缠之感。
“我不能!”长长叹息一声,体会着身后女子言语之间的慌乱和无措。想象着对方紧张无措又带着理直气壮的表情,在回过神时贺兰清羽便已经转过了身子。
“傻瓜,我怎么舍得!”一个一举一动都牵着她心肝的女人,一个让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女人。一个让她几乎没有犹豫多少,就做出弑君之举的人。她又怎么舍得埋怨对方,又怎么会当真无视迁怒与她。
“你永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蕙兰心三字在贺兰清羽心中到底是何重量。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刚才她贺兰清羽才是最担心的那个。
“你---”
“我没事!”抬手摸向她的右手手腕,知道自己摸着的手臂上有多少的青紫。明白此刻站着自己面前,站在众人面前的仪态万千的女人,身上到底是多少的伤痕累累。
轻轻的叹息一声,随即贺兰清羽便侧头对着跪地的奴才小声命令道:“让吴云中放了康王,就说今日看在皇上和皇贵妃的面子上本宫就轻饶了他。让他回家好好反省,等什么时候真正知道错了,再什么进宫!”
“诺!”严正连忙领旨,立即起身带着左右的几个手下小心的退了下去。
而在严正带人离去后,蕙兰心这才反手握住身边人的手指,小声喃喃道:“他---他是皇上?”
两人没有再提及在外受刑的康王,两人也不敢在外表露过多的亲昵。即便如今皇帝没了,即便如今似乎她们的中间已经没有任何的阻碍了。但如今站在这里,站在这个噩梦般的地方,两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里的那个主人。
“是--他!”在短暂的犹豫一下后,贺兰清羽便不甘不愿的拉着蕙兰心跪了下去。
世道就是如此的悲哀,尽管她们两人,一人在面对这堆尸骨时还是忍不住的周身发抖。尽管如今的贺兰清羽根本就不想待在此地,根本就不想在身边人面前摆出虚情假意的摸样。但如今作为一个皇后,作为一个妻子,做为一个曾经深受皇恩的皇妃。她们两人却还是不得不再次屈膝跪地,再次面对这个曾经将她们捧上天端,又几乎将她们挥下尘埃的皇帝陛下。
外面的慕容羽兴在听到皇后的赦令后,立即抱着自己的父亲喜极而泣。
而在慕容羽兴扶起自己的父亲,望着前方的两个女子眼神复杂无比时。在一头感觉已经跪够的贺兰清羽轻轻的拉起了身边,同样眼中满是复杂情绪的蕙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