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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战医院帐篷的卷帘门被打开,进来了七八位军官,这些都是这些医生平时只能远远地看到的通常坐在大会主席台上的首长。
这个帐篷是由几个连接而成,可以同时进行几十个手术,所有的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首长们转了一圈,默默转身出去了因为这里的人显得有点多了,他们不想干扰军医们的工作。
李思明感觉到自已好像正在坐过山车,忽高忽下头重脚轻,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感觉到有人好像在用夹子夹自己,又好像是在用锋利的刀子在割自己的身体,像是狼锋利的牙齿在自己身上一试锋芒。
“难道我已轻死了吗?”李思明以为是传说中地狱饿鬼在分食自已的躯体,“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疼痛?”
李思明想抗拒,但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努力地睁开眼睛,想打量一下四周,四周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到,黑得让人觉得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胸口。低头打量一下自已受伤的地方,他恐惧地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到自己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北京,燕园。
此时的燕园春光明媚,虽然残冬的痕迹还很明显,但是春天早就来了。宿舍里,杨月持手中的新闻稿交给徐丽。
“这一期的周刊就这样定了!”杨月淡淡地说道。
“怎么都是关于自卫反击战地?太多了?”徐丽翻动着手中的稿件。
“那你自己定!”杨月说道。转身穿上外套。拿起放在床上的包,准备出门。
“你谁备去哪?”
“能去哪?回家!”
“小月,你没事,我发现新学期开学以来。你就有点怪,神不守舍的,像丢了魂似地!”徐丽关心地问道。
“没事!”
“阿明一直还没有消息?他去南方干嘛去了。连封信也不写,不像话了!”徐丽责怪道。
“大概很忙。”杨月摆了狸手,转身朝外走去,“走了!”
杨月出了宿舍,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地眼睛一时很不适应。身边走过一群群年轻的学子,偶而有认识的人和她打个招呼。便擦肩而过。她低头想着心事,阳光很灿烂。心情却很糟糕。
和李思明分别的那天晚上。是春节前的某一天。自从那个夜晚的道别之后,她就发现她的日子越来越糟糕,但她很长时间却找不到一个更合理地解释,因为她从李思明道别时的眼神里者出坚毅与犹豫两种截然相反地意思。在她印象中,李思明是一个了乐观地人,即使是在别人看来无比严重的情况。他都不太在乎。
李思明走后,父亲像是换了一个人。开始关心家务事来,数次主动邀请李思明的父母来家里做客,还花很长时间来陪他们,这跟自己十多年以来印象中熟悉的父亲是截然不同的。
再后来,战争爆发了。2月17日,新华社奉我政府之命发布声明,郑重指出:“越南当局无视中国方面的一再警告,最近连续出动武装部队,侵犯中国领土,袭击中国边防人员和边境居民,局势急剧恶化,严重威胁我国边疆地和平与安全。中国边防部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奋起还击。”
无论是工人、干部、教师还是学生,人们在战争爆发地那一天,在上班、上学、下班和放学的路上压制不住眼睛中的兴奋之情。一夜之间,所有的新闻报章电台都在报道这一场战争。而杨月则敏感地有了新的发现,联系到李思明以前在北大荒时与军队之间的种种线索,还有父亲似乎和李思明之间并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种关系,这让她将一些事实串联在一起。
终于有一天,她将正要出门上班的父亲拦住了:“阿明到底去了哪里?爸爸你知道?”
父亲一愣,给给笑道:“这我哪知道。”
“你骗我,我知道,他一定去打仗了,不然他不会不给我写信,更不会一个电话都不打!”杨月问道。
“这个……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父亲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骗我!我恨你!一定是你让他去的,他又不是军人,为什么要他去!”杨月抓住父亲的衣袖。
“小月,你不要闹,这是国家和军队的需要,也是他个人的选择,但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是没有人命令他去的。”父亲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