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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冀江扫了眼皇帝的神色,示意候在一旁的宦官上前。
那宦官捧着一托盘,里面放着簪钗首饰铜钱碎银,他在汪万植面前一躬身,陈冀江又道:“这是哪来的?”
汪万植这回慌彻底了!
这是从雪梨她们房里搜过出来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三个人总共才十几支簪子、五六个项坠,大多还都是银的铜的,也就一支金钗做得精巧,上面的花是玉片做的,一小簇,好像是梨花。
但眼下这些东西落到陈冀江手里,这是、这是找人搜他的住处了?!
陈冀江稍上前了半步,皮笑肉不笑地凝视着他:“汪大人,您就认了吧,是不是欺负那几个宫女来着?尤其是那三个十二三岁的?”
“没、没有……”汪万植矢口否认,骤闻皇帝冷声一笑。
谢昭搁下笔淡看向他,克制不住心底如火的愤怒,字字都是切齿而出:“朕半个多月没见雪梨,她人就瘦了一圈,你还敢说没有?”
“雪梨”两个字从皇帝口中一出来,汪万植顿时吓哑了:那几个小丫头竟能直接找陛下撑腰?陈冀江混得这么气势了?是自己瞎了眼了!
皇帝目光凌然:“欺君的罪名给你,不冤吧?”
汪万植浑身一阵森寒,身子一歪跪都跪不住了,连忙叩首:“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谢昭静默着,由着他磕。二十几个磕下去,地上都沾了血了,陈冀江在旁边一喝:“你再脏了紫宸殿的地!”
汪万植头皮一麻,动也不敢动了,额头触在地面上,安静得好像已入了定。
“朕也不白费你在御膳房辛苦这么多年。”皇帝淡扫着他,微有一笑,“满面红光的,可见吃得不错。”
汪万植哪还敢应话。
皇帝徐徐地舒缓出一口气来,眼底杀意一转而过:“前几天御令卫来禀了一声,说鬓云松令长成了,得找个活物开开牙,你去吧。”
皇帝这话听得陈冀江都出了一后背冷汗!
鬓云松令是御令卫养的一对狮子,取了个四字词牌拆开,母的叫鬓云,公的叫松令。
刚静了一会儿的汪万植立刻又磕头如蒜捣了,周身都冒着虚汗,连声音都劈了:“陛下、陛下饶命……雪梨、雪梨她是……”他一扫那还呈在他旁边的托盘,信口编说,“她手脚不干净臣才治了治她,您看那簪子……”
汪万植觉得她那簪子贵重,不是偷的就是给哪宫当眼线得的好处,这么把她往下一拖,他的罪名就衬得小了。
陈冀江在旁边直翻白眼:您这是真没眼力见啊!
汪万植擦了把冷汗,提了提气:“陛下明鉴!那丫头看着小本事可不小!不然您说、您说她怎么搭着陈大人的线来的御膳房呢!”
陈冀江心里直可怜他这思路。一嘴巴抽过去让他闭了口,呵斥道:“别信口胡言!那是我调来的人吗?我那是替陛下传的话!”
汪万植差点一口咬了舌头,久吃参片养出来的血色都见不着了。这才知道这压根就是皇帝的人,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只不过,现在“死”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陈冀江当即让人上前拖他出去。汪万植吃得胖,被两个宦官一同往外拖都还有点挣扎的力气,喊得愈发撕心裂肺:“陛下您饶臣一回!陈、陈大人救命!陈大人!”
直到他被拖下长阶看不见了,皇帝的目光才略微缓和了些。稍一凝神,注意到进侧殿去送吃的的宫娥似乎刚走进去两步就又退回来了,便着人把她叫了过来。
“她没吃?”皇帝睃了眼明显动都没动的饭菜,那宫娥一福身,回说:“奴婢进去的时候,看阮姑娘已睡着了……”
这是累坏了。
谢昭摆摆手让她退下,越想越觉得气闷。忖度片刻,他不再继续练字,换了张干净的纸铺开,提笔一条条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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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这一觉睡得特别实在!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踏踏实实地一脚过去之后再一睁眼,天都亮了。
外面有御前宫女候着,见她醒了就挑帘进来服侍她盥洗。
她们福身叫她“姑娘”,她福身叫她们“姐姐”,两边互相客气半天,最后都笑了,气氛可算轻松下来,于是盥洗完她吃早膳吃得也比较开心。
好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每顿都是全素的凉菜搭米饭,眼下桌上热腾腾的虾饺、小笼包、豆沙包看得她眼睛都亮了!
愉快地在紫米粥里多加了些糖,吃起来好像能甜到心里。
听说她睡醒了的徐世水一进屋就看她吃得一脸满足,见她要起座,他抢先一欠身:“你吃着,我就两句话。”
雪梨咬着豆沙包看他,这豆沙好细好香啊!
徐世水笑吟吟说:“吃饱了多加件衣服出来,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