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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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正司中,雪梨毫无骨气地被吓哭了。

而且已经哭了一下午了。

这是真的害怕啊……上午时被押过来,就关进了这一方牢房里——哦,不对,还不是牢房,是刑房。

四面墙里有三面都立着、挂着各样刑具,从竹杖皮鞭到夹棍钉板一应俱全,最中央的地方还摆着个大火盆,里面置着炭,炭上是烧得通红的烙铁。

于是,虽然押她来的宦官把她扔下就走了,这几个时辰里没有一样刑具用在她身上,还是把她吓得浑身发软。

连想嚎啕大哭都哭不出来,雪梨浑身发抖地缩在一个角落里,抱膝坐着默默流泪。

一抬头就是满眼刑具、然后就忍不住想象自己会被折磨到多惨,她简直觉得这一下午比熬了大半年还长。

终于,听到门外铁锁轻碰门板的声音,雪梨发抖到上下牙互打个不停,一边往后缩一边又按捺不住死盯着那边,直到房门打开。

三个宦官两个宫女走了进来,为首的宦官看服色级别不低。

扫她一眼,那宦官在火盆那边不远处的木椅上落座了,另外两个宦官两个宫女分列两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气势特别足。

雪梨犹在墙角缩着默默哭,那大宦官睇着她,一脸蔑然,而后拈着音慢慢道:“丫头,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慢慢问呐?”

不阴不阳的声音落在雪梨耳朵里,就跟炸雷似的。

“大人……”雪梨心下跟自己强调着“再不说话就没命了”,才可算顶住恐惧说出话来,“奴婢没做不该做的事,那簪子是、是、是……”

她“是”不出来了。若她能把那小院的事“是”出来,也就不至于被带来宫正司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了。

宫女也是人,好多家里还做个小官,和官员有个结交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像送个簪子什么的,就算被问了话,这便说了是谁,那边去一问,对上了也就得了,顶多因为“为什么不主动报上来记档”挨两句训。

但不说就很有问题了。

谁知道你们这种交情是怎么回事啊?是“发于情,止于礼”还是借着送簪子真有点见不得人的事啊?前者不要紧,宫女大了也是要放出去嫁人的,女官们对她们提前为自己铺路的做法很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万一是后者呢?改天让巡夜的逮了,算谁的?

再说得更可怕点,万一这送礼不是因为私交好,而是暗中要她办什么事呢?下毒什么的?

那宦官淡睃着她,好像在看一只待宰的小兔子。见她不说也没什么恼色,只一挥手:“把她绑上去。”

雪梨木了一瞬,“哇”地一声哭崩了。

于是大哭着被绑到了长凳上,绑得笔直笔直的,她哭得泪眼迷蒙都觉得自己像条带鱼。

那宦官就随她哭,嗓子尖尖细细的,又开了口:“打。”

第一板子立刻就落了下来,本就哭蒙了的雪梨就觉得身上一沉,倒没觉得多疼。

第二板子落下来的时候,就疼得实实在在了。

她一声叫,闭眼咬牙等着第三下。却是在她喊出下一声之前,一个声音先响起来:“停。”

宫正司的五人齐回过头。雪梨偷偷把眼睛睁了条缝瞅了瞅,才敢完全睁开。

卫忱是挑了十几个亲信同来的,阵势看着唬人。他踏入房中目光一扫雪梨,转而朝为首的宦官举了腰牌:“在下御令卫指挥同知,卫忱。”

说着“在下”,这语气可分毫没客气。那宦官听得出来,这是故意压人的。

但御令卫要压人,他们就只能心甘情愿地服软。

那宦官点头哈腰:“久闻卫大人大名……”

“别废话。”卫忱随手将腰牌收了,无甚神色,公事公办的口吻,“把人放了,空穴来风的罪名给我忘了。”

那宦官就傻了:“大、大人,这可是……秽乱……”

他那句“秽乱后宫”还没说出来,就被卫忱拎着领子按在墙上,卫忱凶神恶煞:“这是我干妹妹!”

“可是……”宦官跟他争辩之前及时反应了过来,“您是说……”

“疑我什么,找陛下说去!”

宦官被他喝得脸色煞白,哪还敢多话,满眼都是“大爷饶命”。

给雪梨松绑的御令卫起初在卫忱的气势逼人下也是一脸严肃,看了雪梨几眼就绷不住了。

这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太让人严肃不起来了……

他们给她解手上的绳子,她就泪眼婆娑地看着,松开一只手还不忘呢喃一句“谢谢”。

解脚的时候倒听不见她说谢谢了,不过解开一边就见她扭扭脚脖子,两边都松开后她犹豫着四处踢了踢。

之后,似是终于确定自己被完全撒开了,她重重地舒了口气,整个脊背都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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