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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疲惫的躺在炕上,陈妈妈叫丫鬟们都出去了,自己拿着美人锤给老太太捶着腿,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陈妈妈瞧着老太太不甚高兴的样子,陪笑道:“老祖宗可是有些年没见到娘家人了,这冷不丁的见着了,心里可高兴了吧?”
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人老了,心思就是多了,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每个闲下来的时候,别的不说,你大量今儿贺家来的那些人,我倒是没料到居然还有几个算得上成才的后生,也好,既然有能耐,我能帮上一把就帮上一把,将来到了地下见了长辈们也有话说。”
“老祖宗说什么呢?”陈妈妈赶紧呸了几声:“这话可不能乱说,老祖宗身姿健朗着呢,就是整天里心情不大好,要奴婢说啊,您就该把心情放轻松了,您看看您,儿子孝顺,孙子孙媳妇更没话说,跟您亲着呢,眼瞅着夫人怀了身子,隔年就能给您生个重孙子,多大的福气呢,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你这是说我不知足啊?”老祖宗听的也自笑起来:“我知足,人活这一辈子,图个什么?咱们府上也没那么多人口,没那许多乱七八糟的,侯爷那几个姨娘虽说有些心眼儿算计,只一件儿,大丫头在宫里头镇着呢,只要她在那里,这侯府的嫡庶尊卑就绝对乱不了的,薛姨娘算计什么打量我不知道呢?她是觉得就算取代了安顺郎的位置,贵妃就算心里恼怒,却也要巴望着娘家撑腰,不会严重到哪里去,小门小户的出身,哪有什么眼光?且不说她那点儿手段根本就不算高明,就算她侥幸得了手,贵妃那里是宁肯不要这侯府支撑了也非要先收拾了他们母子不可。”
连贵妃那可不仅仅是个姐姐,连胜卿就是她拉扯着长大的,那就跟儿子差不多了,再说,学姨娘觉得贵妃没了娘家撑腰就不成事儿了,也不看看贵妃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身边有儿子傍身,七皇子大小就聪明伶俐的很得圣心,倒是侯府渐渐地成了皇上的忌惮了,若是贵妃真的跟娘家冷落疏远了,没准儿宣明帝更高兴,连贵妃更得宠。
“老祖宗别跟那些人生气,不值当的。”陈妈妈也叹息,这些事儿连她一个奴婢都看得明白,薛姨娘身在局中,却是脑子糊涂了:“奴婢瞅着三姑娘是个机灵的,就算是为了自己着想,也不能看着她姨娘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
“万幸安顺郎媳妇这回是有惊无险。”老太太叹着气,这家族大了事儿就是多,幸亏连胜卿身边没别的女人伺候,要不然孙媳妇这孩子能不能安稳生下来还得两说:“起初我还为了安顺郎自作主张的事儿生气呢,这高门大户里面那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的?偏他闹出这些事儿来,可是后来想想,也未尝不是好事儿,柳氏是个有福气的,进门就怀了身子,将来看样子也是个子女缘厚的,既然如此,不要那些莺莺燕燕,免得将来家里头乌烟瘴气的,也是件好事儿。”
陈妈妈听着只是笑,这主子之间的事儿,她们能不听就不听,既是听见了也不好说些什么的,手上不紧不慢的给老祖宗捶腿。
“我瞧着,这回贺家来人,就是打算把应怜给接回去了。”老太太疲惫的闭上眼睛,也不打算继续管了:“她养在我身边这些年,我平日里也没少教她,没想到还是没学出个什么好来,接回去也好,继续留下来,这丫头心思多了,该耍什么手段了,到时候闹得家里面不安生,安顺郎媳妇虽然是个聪慧的,到底怀着身子,不能冒这个险,贺家肯来人,定然是安顺郎私底下跟他们说好了什么的,也罢了,都是贺家的,帮谁不是帮呢?”
陈妈妈也知道老祖宗是可惜了贺应怜,她到底是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心气上本来就高着呢,被接回去了,哪里能够适应得了?可话又说回来,但凡贺应怜有一点能叫老祖宗放得下心,被人看得上眼的,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之后灰溜溜的回家去,夫人那边的事儿虽然大家都可以的瞒着老祖宗,哪里就真的瞒得住?一寻思这事儿就能明白过来,小侯爷才刚说了不纳妾这回事儿,就有人恨不得整死了身为正妻的柳氏,图的是什么还不清楚?
不过贺应怜那个蠢笨的性子,十有八九也是给人利用了的。
这个时候,贺应怜正一脸苍白的看着坐在自己院里首位上的几位长辈,一双极美极媚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诸人,似乎没听明白一样:“几位叔伯这是什么意思?接我回去?”
“这里毕竟是永安侯府,是姓连的,不是咱们姓贺的。”贺应怜的伯父,如今贺家的当家人放下手里的茶碗:“你这些年都住在这里,跟家里面都生疏了,眼瞅着年纪也大了,是时候回家去准备婚姻大事了,难不成还一直住在人家家里头?”
她是要跟了表哥的,要是回去了,哪还有这样的机会?贺应怜如何肯回去,贺家虽然也是官宦人家,不是贫寒之家,比起侯府的富贵,那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回去了能嫁个什么人家?
当即就连连摇头:“我不回去,姑祖母说了,将来我是要留在这侯府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