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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尴尬极了,现在可是满大街的人呢!
这窦蒲到底要不要脸?
可是最要命的,他身上没有这么多钱,怎么替他们还债?难道让她们赌坊的人,跟他去陈府取吗?不肖几日,他陈煜噬赌,讨债的上门要钱这种流言,就怕要四起了。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没想到马车里的周凌醒了,有点晕乎乎地撩开帘子,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好像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周凌并不是糊涂人,他极为聪明,也十分敏锐,几乎是在当时当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诀老太爷寿诞之时,他也曾到窦家贺寿,何况他与窦芷交好,任涤与窦蒲他倒是知道一二。只是窦芷一直告诉他,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让他万万不要与之为伍。听说之前窦蒲为了赌资的事情,还被从兄弟窦薰给揍得鼻青脸肿,后来诀老太爷罚他们抄经悔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忘记伤痛了,看来是窦薰揍得还不够狠。
众人一时愣住,周凌的年纪小,从马车里钻出毛茸茸的脑袋,还显得有些虎头虎脑的,带着几分醉酒的醺意。
陈煜快步走了过去,将窦蒲与任涤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双目微垂,似乎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周凌在心底冷笑,没想到堂堂陈家大爷还有这份算计。
莫不说这五百两他拿不拿的出来,就是拿得出来,只怕陈煜也未必会肯。窦蒲就是个无赖,这次解了围说不定下次闹得更凶,这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而任涤。任家家教严谨,几十年才出任涤这么个不肖子孙,任涤就算是求到外祖家去,也不会把这件事捅回任家的。而诀老太爷的脾气,临安城多半都知道,他就是打死任涤不要这个外孙,也不会解囊一个铜板。
所以。谁拿出这五百两。就是谁做了这冤大头。
果然芷哥儿没有胡说,窦家子孙如今没几个好的。
但他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却仍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舌头打颤,连话都说不清楚地说道:“不就是五百两吗?陈大哥若没有,小弟这里拿去便是。”说着哆哆嗦嗦地解了身上的荷包,塞进陈煜手心里。
陈煜一愣。
五百两?
这周凌身上竟然随身放了五百两?
他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周凌年纪小小,却这般通透。
不知道为什么。陈煜心里闪过一抹不安。尽管知道这个荷包他今天不太适合接下,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打了开来。登时眼珠子瞪得溜圆,这里哪里只有五百两?大额的银票好几张,碎银子倒是不多。但里面竟然躺着好几颗瓷白的夜明珠。
这每一颗夜明珠,都要价值千两。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倒头又睡的周凌,心里安奈不下突然的异动。
周凌尚且如此。那么窦家……岂不就是金山银山?
他从荷包里拿了几张银票凑成五百两,把剩下的还给周凌。再转身看窦蒲与任涤时,眼光就有些不同了。
向来听说窦家有钱,可是没想到,真正真金白银照过面,才知道有钱成了什么样。就是他爹陈继昌做一辈子官,都及不上毫毛。
与赌坊结清了赌债,陈煜就决定带着三人先回陈家。
却说王紫凝倒是在田庄里住了好几天,满心以为只要时间拖得越久,王大人跟外祖父就能放过她。但她自从那天早上见过窦妙净之后,就没有看到主人家了。只有周云裳天天来服侍,来了却不像之前那样跟她聊天,嘴巴跟糊了浆糊似的,撬都撬不开。这样的日子,突然就无聊了起来。
而窦妙净此刻正高高兴兴地在归田舍细雨那里坐着呢,细雨跟鹤鸣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之前说好的让细雨从田庄出嫁,所以她今天是来接细雨过去的。
他们的婚礼一切从简,不过鹤鸣的聘礼却着实丰厚。他这些年为朱景严出生入死,没少得打赏,光金银首饰就满满几匣子。朱景严也断不是小气之人,自己的属下娶妻,丫鬟出嫁,双份的贺礼少不了。
所以一整天,他就在多宝阁面前转悠,琢磨着送什么好。这里的每一件,他其实都舍不得。
和风狡黠地请了窦妙净过去,窦妙净踏进书房,就被里面寂静的氛围暗暗惊了一下。
不是说朱淙找她吗?
莫说过去,她眼下对于跟朱景严独处,都有些提心吊胆。上回提起顾大人他不高兴,她就猜是不是朱淙与皇太子的父子关系不太好?
“郡王爷?”她小声喊着,有些摸不透怎么回事。
“嗯?”朱景严也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不是在面前替细雨点嫁妆吗?”
窦妙净眨了眨眼,顿时明白过来。她朝朱景严走去,看到他手里正拿着一对赤金镶百宝的手钏,虽然是富贵逼人,但稍显隆重了些。
她皱了皱眉:“您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朱景严原本白皙的脸上顿时一红,道:“没找什么。”说着就把这对手钏重新塞进了匣子里,拉着窦妙净绕出多宝阁。
“傻丫头,你又迷路了吗?”他笑着说道,神色已恢复寻常。
窦妙净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朱淙哪里会不好意思。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嗔道:“您不要把我瞧扁了,如今归田舍与藻浮园可难不倒我。”
再说了,她至于迷路迷到这里来吗?
朱景严却有些尴尬,自上次夜里分开之后,就一直没见过窦妙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见了却有些忐忑。
“可又是说大话了,说得好像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似的。”他呛了两声说道。
窦妙净脸一红:“郡王爷,您在说什么呢?”
朱景严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顿时不安地站起来:“小丫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当真。”
“哪个当真了。”窦妙净好气又好笑,突然间心中一激灵,倒真的想起件事情,脸色一瞬间就有些不太好。
“你怎么了?”朱景严以为她还是介意,心下暗暗后悔什么时候自己的嘴巴也这么不紧了。说着急于上前摸了摸窦妙净的脑袋,“我还是喜欢听你喊我‘行叔叔’。”
窦妙净嘴唇微掀地笑了笑。思前想后一阵。终于认真地说道:“行叔叔,我之前听说您在灵隐寺为已故郡王妃做法事……您对郡王妃,真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