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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月月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态度又和缓了些,继续道:“我十岁的时候,我阿爷跟瑶首吵架了,阿爷带着我们几家人来了德庆,在官圩北边,你知道不?”
这个明鸾倒是知道,官圩是贡柑的主要产地之一。
“那后来呢?你怎么会过来?”她问,心里在怀疑,莫非是因为九市也种起了贡柑,所以官圩人来侦察了?
盘月月有些黯然地道:“狗官不好,他要我们交税,很多很多税还要赵家阿姐嫁他,赵家阿姐不肯,跳河死了。赵家要跟狗官拼命,可是狗官有很多人,我们打不过,只好逃走。”说完她觉得有些不安声音也小了下去:“我们是路过这里…···”
从官圩逃到九市,这路途可不近,明鸾想的是不知哪个狗官这么可恶,崔柏泉想的却是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又是怎么逃过来的呢?一路上难道就没一个官府的人发现吗?
明鸾又问她:“你们打算怎么办?”盘月月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想找个地方停下来,可是又怕官府,想回山上住,又怕吃不饱……”
明鸾知道近年来有不少瑶民离开深山老林,来到平地上生活学习种田,与汉人及其他少数民族杂居。她刚到德庆的时候,还能听到各地有零星瑶乱的传言,但这两年,就连知州衙门所在的德庆城都有瑶民光明正大地出现做小生意了可见目前朝廷对瑶民还是以安抚为主的。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自然比留在山上过刀耕火种的日子强。
于是她便道:“能够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种田维生,自然更好一点,如果怕官府不好,就找个有好官的地方好了。但是你们如果想住回山上,这里未必是个好选择,这山上有官府的林场是有看守的不许人在山上生火,怕把树都烧了呢。”
“那怎么办?”盘月月有些无措“我们走得很辛苦的。”
明鸾正要回答,却忽然听到一声大喝,一个人影冲了过来,飞快地拉开了盘月月,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穿蓝黑色服饰的瑶族男子,身材高大,肤色黝黑,背着弓,手里还拿着镰刀,面带警惕,不知对盘月月说了些什么,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明鸾与崔柏泉看。崔柏泉担心明鸾,连忙跑了过来,将明鸾拉退几步。
盘月月有些慌张地跟那男子说话,但那男子却显得十分激动,甚至还从腰后的箭筒里抽了支箭出来搭在弓上。明鸾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能看懂他们的肢体语言,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喂······我们不是坏人啊,你要干什么?”
盘月月忙道:“这是我奉家大山哥,他不是坏人,他以为你们是坏人……”被那男子拉了一把,两人吵了起来。那男子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明鸾与崔柏泉,但跟盘月月吵着吵着,目光中的仇恨便削弱了几分,只是警惕之色仍在。
最后盘月月见说服不了他,有些赌气地跺跺脚,对明鸾道:“大山哥不信你是好人,我说不过他,但我会说服他的,我们先走了,谢谢你的草菇和鸡蛋。”便要强拉那男子离开。
明鸾正看得糊里糊涂的,见她说走就走,有些急了,追上两步:“月月姐······”忽然就停了下来,脚边钉着一根竹箭,箭身还在微微抖动,箭头足足入土半尺有余。
箭是那男子射过来的,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明鸾有些呆住了,没能继续追上去,眼睁睁地看着盘月月朝那男子大声抗议,却被对方拉着急走离开,接着左臂上传来一阵大力,被带到大树后头,却是崔柏泉怕她受伤,硬拉着她躲开的。等她重新伸出头来探看盘月月的身影时,那两人已经消失在树林深处了。
“搞什么啊······”明鸾狠击树干一拳,“我跟人说话说得好好的,那人发什么神经?!我又没得罪他,他犯得着朝我个小孩子射箭吗?!”
崔柏泉小心地从大树后面走出去,来到那支箭所在地,摘了片树叶,裹着箭身拔起来,细细察看箭头。
明鸾走近了问他:“怎么?箭上有毒吗?”
崔柏泉摇摇头,随手将箭插到后腰,与柴刀别在一处,便盯着明鸾道:“你真是太大意了,这一带没有瑶民,他们会忽然出现,就代表不正常,你瞧那个男人多么凶恶,你居然还敢跟他们的人打交道!若是这箭方才没有射偏,你这会子不死也要重伤了!”
明鸾扁扁嘴:“谁知道他会忽然冒出来啊?我跟盘月月不是聊得很好吗?再说了,他在这么近的地方射箭,没射中我,却正好射在我脚边,只怕是吓唬的成分多一些,未必是想要伤害我。你也别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了。”
“能不严重吗?”崔柏泉有些无奈地道,“你别忘了我们都是林场的看守,其中一项职责就是杜绝瑶民混入山中,如今瑶民都到我们跟前了,你还做梦呢!得赶紧把这件事报上去,将人驱离才行!”
明鸾吃了一惊,想起当初刚到德庆千户所时了解到的林场看守职责,果然有这么一条。只是三年过去,情况已经有了变化,现在德庆军民对瑶民的防范之心已经没那么严重了,有些地方的卫所甚至出现了瑶族士兵,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她对崔柏泉道:“盘月月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应该是被逼逃离原本的居住地,流落到这附近来的吧?要将他们赶离象牙山容易,但这解决不了问题。
要不咱们先想办法打听一下吧?如果官圩那边真的象她说的那样,出现官吏压迫百姓的现象,那就赶紧把这件事告诉柳同知,让他想法子把那些坏官员给办了。不然,就算我们今天赶走了盘月月他们,他们也会流亡到别的地方,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逃离官圩,也许是瑶民,也有可能是汉人,那样事情就阄大了!”
崔柏泉皱皱眉:“明鸾,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种事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也不方便越权向柳同知报信。惩治官吏也好,安抚百姓也罢,那都是官府的事。咱们作为林场看守,只需尽责将事实上报即可。”
明鸾瞪着他,过了半晌才道:“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咱们就各退一步,先打听清楚情况,再上报,行不?不是我要拖延,而是我觉得应该问问其他几家看守的军户,看那些瑶民是从哪里上山的,现在又住在哪儿。万一查出来有哪家失职了,我们直接上报,不就害了他们吗?还有盘月月所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早些报上去,也能制止事态继续恶化呀?最起码,我们要知道盘月月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情况严不严重!”
崔柏泉眉头几乎打成了结:“明鸾,虽说你向来有主意,但我真不觉得这件事……你有插手的必要。”
明鸾抿抿嘴,固执地仰起了小下巴:“我不是在多管闲事,只是觉得……有些事既然在我面前发生了,我就做不到孰视无睹。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多轻松呀,那等我们自己倒霉的时候,别人对我们袖手旁观,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我又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只是打听一下消息,跟能管得着这桩事的人传个话而已。这又有什么?我难道还能少块肉?!”
崔柏泉继续皱着眉看她,但神色已经有几分松动了,明鸾连忙趁热打铁,换上笑容朝他撒娇:“好小泉哥,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要是真有危险,我一定不再管了!”
崔柏泉望望天,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盯回她,竖起食指:“你真是我命里注定的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