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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昏暗,寒风如刀。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雪,正是化雪的时候,四下里显得分外寒凉。董少泉起身,将自己那件白狐狸毛的斗篷拿起,想给张蜻蜓穿上,目光里满是担忧“真不要我去?”
“不必了。”张蜻蜓已经套上件胡府小厮们所穿的蓝色棉袍,故意逗趣的一笑“称的斗篷真漂亮,那头大黑熊对你还挺好的嘛!”
董少泉却笑不出来“姐,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我真的想陪你过去。你要是不放心,我扮成丫头总行了?”
张蜻蜓佯怒“好好的男孩,扮的哪门子丫头?再说了,哪有人这么笨,用你这么漂亮的丫头?若是给人瞧见,岂不就把主子比下去了?你别担心,安心的在家里坐着,我不过是出去转转,很快就会回来的。注意啊,一定要替我打好掩护,千万别让浩然知道。”
董少泉无奈的应下“那你一定小心点!”
张蜻蜓点头,拿了顶狗皮帽子戴上遮住大半眉目,这才出了门。
昨晚拿到兵符,她天一亮就让人去给部蕙兰传话,要约见沂王李镇。但李zhen却把时间定在了傍晚时分,张蜻蜓怕给人瞧见对潘府影响不好,假意来武烈侯府做客又伺机把胡浩然支开,让他到郎府上去要点东西,这才换上小厮的衣裳,步行出了后门。
董少泉独坐屋中,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张蜻蜓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但他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不要出门跟去呢?董少泉刚迈开步子,却又收了回来。如果他去了,万一给人拿住,那张蜻蜓就更说不清楚了。况且他也不知道张蜻蜓究竟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若是自己贸然行动,反而会给姐姐惹来麻烦。
可干坐在屋里,真是让人憋屈!那通红的火盆都烤出汗来,有心想叫人撤走几个,却又怕给人觉张蜻蜓不在真真是左右为难。只能祈祷张蜻蜓诸事顺遂,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同样憋屈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张蜻蜓的亲堂弟章泰富了。他也不知怎么了,这两回三堂姐过来总是对他不大理睬。有什么话,只肯关起门来跟董少泉说,也不跟他说。
章泰富知道,自己年纪小,又是从乡下来的,许多事情不懂,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可瞧三姐这样,他心里也会着急啊!
磨磨蹭蹭的在他们说话的屋子外头呆着,章泰富一直在想找个机会到三姐面前晃荡晃荡,好跟她说说话。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什么合适的机会,倒是看见董少泉身边的一个小厮兴隆领着另一个小厮从屋里出来了。
章泰富本想上前去打听打听消息,却见兴隆领着那人,直接往后门去了。他心中奇怪,一路跟着却见那人出了胡同,才上了等候在那儿的一辆马车,既不是潘府的,也不是胡府的却象是从外头临时租来的,但驾车的那人章泰富却认得不正是铁华黎么?
章泰富觉得事情更加不对劲了,他是眼看着纪诚驾车跟爷爷奶奶一起走的,三姐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个阿黎驾车驾得最好。若是他在这里,那三姐呢?
他正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忽地有人在他身后轻拍了下肩膀,章泰富一回头,就给人捂上了嘴巴,怔在那儿了。
张蜻蜓上了车,便命阿黎驾车往桃huā林而去。
冬寒料峭,那里临着水,更加的游人稀少。便是有些来赏雪作诗的,这化雪的时节也显然不是什么好时候,故此偌大一片林地里,竟是冷冷清清,除了偶尔的鸦雀之声,再听不到其他动静。
“少奶奶,现在怎么办?”铁华黎深感责任重大,现在就他一个人陪着张蜻蜓,万一要出点什么事,他可怎么办?
张蜻蜓很是警惕的在车中注视着周边的动静“再往里看看去。”
再行一程,终于瞧见一辆也很普通的马车停在那里,不等张蜻蜓出声,对面就同“来的是什么人?”
这是对暗号的,张蜻蜓赶紧高声答道“走错路的人!”
那边见对上了,才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隐蔽处,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必须生起一团篝火御寒,那站在火旁之人,可不正是李穗么?
见她过来,沂王李镇当即把手下挥退了。
张蜻蜓示意停车,独自走到他的面前“王爷,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我的家人您什么时候可以放?”
“二少夫人真是信人!”李镇先是赞叹一句,又道“但东西对不对,总得看一下。”
张蜻蜓从袖中掏出一张拓印递上。
李镇脸色微变“少夫人,您这是何意?”
张蜻蜓挑眉冷哼“王爷,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你虽是跟我说,只借这兵符用一天就还,可您若是不还,我还能找您要去?既然我做了这件事,就没打算指望您还。但我这人做买卖,向来讲究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您又没把我的家人带来,我怎会傻乎乎的把兵符送上?万一您要是信不过我,收了兵符又推三阻四的不肯放人,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凭什么跟您争?
所以我现在也不怕打开天窗跟您说亮话,兵符我是拿到了。也是从我公公的书房里找到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也只有这个能力了。您若是信我,便放了我的家人,我把兵符送上。您若是不信我我只得另想其他的办法。到时总不过拼一个鱼死网破,大家都没好结果!”
李zhen给她说中心事不觉有几分尴尬之意。他原本劫持了章家老少,就没打算要这么轻易的放了。先逼着张蜻蜓偷了兵符,再威逼张蜻蜓去说服潘家,倒戈相向,助他们一臂之力。却没想到张蜻蜓虽是女子重家重情,但并不愚蠢,这个时候还能觑破他的伎俩,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微一沉吟,他开始讨价还价“既然如此,那为了免你疑心,本王这就放了你家的女眷,等事成之后,再放你家的男丁如何?”
“不好。”张蜻蜓摇头否决“王爷,你对我是知根知底,了若指掌。我若是胆敢拿个假东西*你,恐怕你在皇上面前随便说几句坏话,我就吃不了兜着走。您之前跟我说好的,只要娄偷了兵符给您,您就把我的家人全放了。若是您这么大个男子汉,说话还要不算数,那我怎么能相信您,您在验过兵符无误就会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