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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芝的口齿很是伶俐,“奴婢夜夜与兰心同房,从来没见她晚上去过二少爷的房间。咱们晚上睡觉要闩门,纵是小解,也全在屋内的马桶里。”
“可她要是偷偷溜出去呢?”有个小谢的丫鬟忍不住追问。
灵芝笑了,“我们房的那根门闩旧了,一拧起来,就吱里嘎啦的,很是吵人。谁要是晚上出去,就是奴婢睡死了,也有旁人会听见。要是不信,可是问问她们可有听见人出去过。”
当下又有几个丫鬟婆子站出来,“我们也没有瞧见过。”
灵芝接着说下去,“纵然是在白日里,二少爷也没有歇午觉的习惯,尤其是过年那些天,白日短,天又冷,连二少奶奶也不睡的。二少爷不是陪着二少奶奶在外头作客,就是读书练武。再有一句话,说了请二少奶奶不要恼。但凡二少爷在家,二少奶奶您不在家的时候,周奶娘都盯得极严,别说是兰心了,咱全院子的丫头都没一个能近二少爷身边的。说她在那几天里能爬上二爷的床,除非是做梦”
嘿嘿,这话说得一干人等都忍不住偷笑起来。兰心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小谢也觉脸上挂不住,色厉内茬道,“兰心,你这到底是跟谁做的丑事,还不快快招认,免得皮肉受苦”
“婆婆”张蜻蜓笑嘻嘻也来打了一回岔,“您就别这么吓唬小丫头了,免得她心里一慌,更加的乱攀咬人。兰心啊,你听我说,我你怕我,也怕之后我不待见你。可你怀的既不是二少爷的娃儿,跟我又有关系?这女大不中留,你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我还强留着你有意思?你想想清楚吧,今儿这可是个好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说要替你主持公道的。你只要痛痛快快说了,我不能难为你,难道别人就能难为你不成?你这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总是要有个名分的,何不实话实说,早些把事情了了,大家也都早些睡觉,免得在大少奶奶这儿,扰得她也不得安宁,你说是也不是?”
兰心听着这话,颇有些动心。张蜻蜓说得是,她攀咬潘云豹已经给人揭穿了,若是再胡乱攀咬个张三李四的,也不一定能成功,就算是小谢强压下来,让事情成了,那难道她往后就要跟个下人过日子么?不如听三姑娘的话,干脆照实承认得了。这也能逼着三少爷将收进房中,她也不必再东躲西藏,成日提心吊胆的了。
“兰心”小谢瞧着她这犹豫的模样,便知她动摇了。心下急得五内俱焚,不觉厉声道,“可得想清楚”
若是小谢突然吆喝这么一嗓子,恐怕兰心还要抖三抖,可是方才她已经不知这么吆喝了多少嗓子了,这威信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兰心心里头也有委屈,明明就是你把我肚子搞大的,可做下这些事情又不认,还一个劲儿的把我推上前去陷害张蜻蜓。话是说得漂亮,等事成之后,就接我出府。可出了潘府,那在外头还有名分么?
再说了,潘云祺这人甚不牢靠,兰心也怕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今日趁着事情闹将出来,而小谢吩咐得那么多事,她都一一做了,只是给人揭穿,这也怪不得她了。
所以兰心拿定了主意,给张蜻蜓磕了个头,“求姑娘给我作主,我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是三少爷的。”
这一下,举座皆静。谁都不敢吭声,可是谁的心里都跟炸了锅似的。是三少爷?居然会是他
张蜻蜓瞅着小谢青白的脸,摸摸鼻子,这可是你逼我的,须怪不得我她装腔作势的问了句,“兰心,你这么说,可有证据么?”
“有”兰心豁出这张脸不要,破釜沉舟了,“三爷的左边屁股上有个青色葫芦形胎记,他说,是胎里带来的,葫芦是宝,所以他生来就是贵人。”
张蜻蜓瞄瞄小谢,暗自撇嘴,你这也真会吹
小谢眼神里象凝着两把利剑,翻脸不认人了,“云祺身上的这个胎记,府里的老人都,这丫头就是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她恼羞成怒,开始血口喷人了,“死丫头,你是不是给你主子教唆,不知在外头哪里怀上的野种,来诬陷三少爷的?来人呀,快把她拖出去,往死里打,看她说不说实话”
“我没有撒谎”兰心又惊又惧。
张蜻蜓立即把她护着,快速问道,“兰心,你还有别的证据吗?快说你要再不说,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兰心吓得都招了,“三少爷曾经说过,他说……说三少奶奶的双乳太小,还是一边大一边小。”
张蜻蜓恶毒的追问,“那是哪边大,哪边小?”
“左边小,右边大。”兰心为了保命,顾不得那么多了,连闺房私房也透露出来,“三少爷说每回摸起来,都特别没劲,比我差远了……”
闷笑声,在院里连成一片。连这样的事都能说得出来,小谢就是再有权威,也无法阻止下人们,兰心怀的确实是三少爷的孩子了。
“这件事,我会查个清楚,到时再说”小谢不知是走出这个院子的,甚至,她连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不敢抬头去看,丢人,实在是丢人了
小谢觉得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简直是——把八辈子的面子都丢得干干净净。
张蜻蜓瞧着她的背影耸了耸肩,让房里的人了。不过想了想,特别交待了周奶娘一声,“好生看着兰心,让她换间房,跟绿枝她们一块儿住,千万护着她的肚子,别出一点差池,么?”
周奶娘应命而去,押着兰心走了。张蜻蜓又进去瞧了一眼卢月荷,就见嫂子一直没睡,神情肃然的歪在床上正等着她。
见她进来,也不跟她客套,径直就问,“接下来,你打算办?”
张蜻蜓如此这般做了一番交待,卢月荷轻轻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么办吧。”
张蜻蜓有些不解,“大嫂,你不怪我下手太黑?”
“你下手黑?”卢月荷凛然道,“那今儿要不是你房里人提前识破了婆婆的奸计,你我误服了那堕胎药,咱们又怪谁去?你可别以为,你没有身子的人喝了堕胎药也没事,那药性极烈,最伤女子根本,婆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伤了我腹中的骨血,也让你不好过咱们就是出手重一点,她又怪得了谁?”
她本能的抚上的小腹,脸上焕发着身为母亲,不容侵犯的光辉,“当我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曾经立过誓言,无论如何,绝不会再让人有机会伤到我的孩儿。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杀人的”
张蜻蜓看得一怔,这样的大嫂可是还让人很有些怕怕的。
卢月荷只嘱咐她一句话,“之后,大门紧闭,逼着兰心写份口供出来,把今儿之事前前后后都交待明白。老三性子阴狠,比婆婆能忍,他要是一会儿就上门来要人,一定不能给他就说瓜田李下,不得不防。给人也得请了爷爷奶奶、大伯大娘,等到明儿天光再说。他既然做了此事,咱们就让他这辈子也抵赖不得”
张蜻蜓灵机一动,“那明儿要不要再请个人来做个见证?”
卢月荷瞅她一眼,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思忖一阵道,“这事素馨表妹一个姑娘家出面也不大好,不过可以这么办。你打发个人在门上守着,安东安西抓药还没,一会儿见着他们,让他们再上谢府跑一趟,就说我这儿想要几粒府上自配的安胎药,让人明儿送来。外公舅舅听了,定然咱们府上出事了,明儿肯定会打发人来看看的,到时咱们就有人证了。”
张蜻蜓应下,火速安排去了。等回了屋子,立即把兰心提到内室,摒退旁人,要问她的话。
碧落听说事情经过,好容易盼到张蜻蜓,想表表忠心,奈何张蜻蜓根本没心思听,今儿又刚好没轮到她当值,只虚应了两句,便把她打发了。然后立即吩咐关门闭户,不放人进来。回头就只带着绿枝进屋,问兰心的话。
张蜻蜓话不多,主要意思就一条,“兰心,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不管压我,我要是不给,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丫头。现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在汤里下药,我是指使的。现在你把事情经过老实交待出来,我也不会揭发你,只是留个把柄往后去要胁他们。要不你一个小丫头,我费得着为难你么?你要是愿意,我明儿就保你顺顺当当做上潘家三少爷的姨娘。往后你在那边要是受了欺负,我还能给你做个主。你要是不愿意,那没好说的,我明儿把你往那儿一交,她的手段你可是的。”
兰心给张蜻蜓这么连唬带吓的一折腾,再想想小谢今天的举动,若是全然把宝押在她一人身上,万一将来出了事,还真没说理的地方。倒不如听三姑娘的话,留个退路,于是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