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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继续说呀。”
“你照我说的帮着四姑娘分线就行了,我呢,就偷个懒。”阮碧说着,继续往前走。
秀芝点点头我记着了,不过,姑娘,你也不能再偷懒了,纳鞋底还没学会呢。”
阮碧举起十指,说看,全是针孔儿,让我歇两天吧。”
“行行行,姑娘说歇,谁敢拦你呀?”
说说笑笑间,已走到蓼园附近。
斜岔道的修竹后忽然走出一人,惊喜地说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五姑娘,我正要找你。”
却是秀平,满脸笑容。阮碧诧异地停下,问找我有事?”
“有桩小事想请五姑娘帮个忙。”秀平拉着阮碧的手说,“大老爷派人想找一本……对了,《兴平广记》,三老爷不在院里,我又不认得字,五姑娘能不能帮我进院子里找找?”
这种举手之劳,阮碧没有理由不答应,对秀芝说,“你先把丝线拿去给四姑娘,告诉她,我等会儿就。”
“是。”秀芝拿着丝线往西北走,阮碧和秀平进岔道往东北方向走。
三老爷住的院子在阮府的东北方位,叫香木小居,并不大,统共才十来间房,离着后门很近,出入方便。听说,老太爷晚年的时候基本都在这里起居,很少到正房,也难怪老心里怨恨。
香木小居是个一进的三合院,有正房、东厢和倒座。唯独西边围墙上爬满藤蔓,晃眼一看,象绿色的瀑布,赏心悦目。围墙下面挖出正正方方一个小水池,养着睡莲,中间搁着一座不高不胖的假山,用竹管引水到山间做流水状。流水潺潺,睡莲静谧,肥嘟嘟的金鱼摇着尾巴在莲叶下晃悠,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两个小丫鬟蹲在水边,一个把水里浮着的枯叶挑走,一个喂食金鱼,细声说着话,一点红不见了,黑里俏今天胃口不开。语声轻轻脆脆,更衬着院子里的幽静,远离红尘嚣闹。
这么好的一个院子让阮弛占了,阮碧不免有点眼红心热。
书房在东厢,秀平推开门,请阮碧进去,说姑娘先进去找找,我帮姑娘泡杯茶。”
阮碧点点头,走进去,眼睛顿时一亮。几排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撂着好多好多书。她从前就是爱书之人,到这个时代,最大的困扰是找不到书看。原主仅有的几本书,《诗经》《孝经》《女诫》《女则》都让她翻烂了。
粗粗扫一眼,书架的书是按经史之集四部分类放置的。阮碧没有听说过《兴平广记》,猜测多半是跟《太平广记》一样的杂事异闻,便在子部找了找,果然在杂家类里找到了。
把书取出来,秀平还没有泡茶,她趁机又打量着书房。
南面的粉墙上挂着好几只竹蜻蜓,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写着“父亲大人”四字,墨色已旧,字迹扭扭歪歪象是初学者写的。阮碧怔了怔,随即想到,这应该是阮弛小时候的杰作。可见老太爷对他有多宠爱,也难怪他对“克死父亲又毒死母亲”的原主如此憎恨。
再看朝西的窗前,摆着一张黑色檀木书案,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案面上整整齐齐地放着青白釉的笔洗墨盘,旁边撂着一叠宣纸,也是整整齐齐如刀裁出一般。打量整个书房,第一个感觉就是整齐干净,好象不常有人使用。但是看椅子上的靠垫,半边还是新的,另外半边磨得起毛,可见阮弛经常在这里看书。
不书房是阮弛收拾的?还是下人们收拾的?
阮碧猜测多半是他收拾的,书桌是离内心最近的一处地方,她就特别讨厌丫鬟们碰的书桌,秀芝都不行,宁肯乱着,也要来收拾。阮弛多半也一样。这个书房的摆设气氛都象极他,森冷,十分有条理,内心有个方方正正的规矩。
再看书案上搁着的书,不是兵法,不是经典,而是《周兴平刑律统类》(简称《周刑统》)。兴平是周太宗年号之一,兴平军是在此期间建的,《兴平刑律统类》也是在此期间修撰的律法典籍。
阮弛对大周律法感兴趣,颇出乎阮碧的意外。她随手翻了翻,听得后面有脚步声,忙松开手,转过身说秀平,书找……”话没有,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秀平,而是三个人,分别是阮弛、晋王、有德。这三人表情各异,晋王也是微微诧异。阮弛目光微冷,神情叵测。有德则好奇地看着她一会儿,“哈”一声,笑了起来,说原来是你呀,小道姑。”
阮碧飞快转动着脑筋,阮弛没有惊讶,说明早就在书房了。
晋王惊讶,显然是不在这里。
有德这句话,就有点暧昧不明了。
结论是阮弛故意叫秀平引到书房里见晋王,至于他跟晋王相识,那回在城隍庙这么多随从,又都与他相识的,难保不会有人提起。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