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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要瞎说。”这流言传得可真快,也不知是安六特意使人传播的,还是什么人在背后刻意拨弄。张仪正抬眼看向前方,但见前方寿王、宣王、福王尽都端端正正地跪在康王之后,人人俱是满脸哀思,形容俱毁,他看不出谁究竟是那个可能与贺王相应的人。再不然,他侧着头想,会不会是那两位酷爱赌钱,为了两个小钱就可以和老皇帝吹胡子瞪眼,指爹骂娘的老亲王伯叔祖?他猜不出来,于是决定不再猜。
夜深,屋角的素白宫灯散发出清冷的光辉,令得屋内罩上了一层冷清之色。许樱哥和衣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才换上的青纱帐。青玉与紫霭坐在不远的地方,低头做着针线活,偶尔抬眼看看许樱哥的背影又悄悄交换一下眼色,再低头默默做活。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过,帘子被人自外头掀起,张仪正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青玉与紫霭忙起身见礼,张仪正随手虚抬,低声道:“睡着了?”
青玉正要摇头,许樱哥已然转过身看着他道:“可是父王回来了?”
张仪正紧走两步行到床前,将手摸摸她微凉的肩膀,有些心疼:“父王很忙,只得半盏茶的功夫听你说话。”
许樱哥利落地翻身坐起,与围上来的青玉等人一同收拾整齐了,又吩咐紫霭:“快给三爷拿吃食来。”
张仪正忙止住她:“你不用忙,适才已与父王一同用过了。”想了想,又问:“你可吃过了?”
今日连接几件大事,他父子回府后当然要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才是,许樱哥止住紫霭,随了张仪正匆匆往外,边行边道:“我陪着六娘吃过了。人还停在我们府里,听说刘贤妃已经追随先后而去,安六也被羁押,六娘就想先把人接回去,安置在冀国公府停灵。虽不能举丧,却也要叫她有个归处,不能做了孤魂野鬼。这一件事,是我稍后问父王,还是三爷去问?”
张仪正持了她的手,低声道:“稍后你问父王吧。”
许樱哥叹息道:“说来七娘太可怜,刘贤妃死得太及时,就这般便宜了安六实在太可惜。”
张仪正轻声道:“刘贤妃的死有蹊跷。但不拘如何她是死了,圣上不疑,旁人便不能疑。”
只怕不是不疑,而是不想疑。许樱哥一时沉默无语,良久方道:“安六是个心狠手辣的。”
“会有他难受的时候。”张仪正转而问道:“今**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许樱哥有些闷闷不乐:“和二嫂一道陪大嫂查点她的嫁妆私房,听她安排什么东西要给谁。后来大伯回府我们便退了出来,听说圣上不曾有要追究的意思?”
张仪正道:“之前父王和大哥去请罪,圣上许久都不见。后面岳父去了,和圣上说,罪不及出嫁之女,现下不能自乱。圣上也就没多说旁的话。”默了默,又道:“但谁能说得清呢,几位叔伯父虎视眈眈,兴许什么时候圣上犯了癫狂,被人一提醒便又会想起这件事来。”
许樱哥皱眉道:“这样的日子可也真是……”她没把后头的话说出来,张仪正却是懂的,微微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今夜岳父要过来,你可想见见他老人家?”
许樱哥眼睛微亮:“方便么?”许衡既然半夜三更出行,自是要掩人耳目,想是不便见她。
张仪正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低声道:“方便。只是见面的时间不能太长。”
许樱哥抬眼看着他,心里一片柔软不舍,不知不觉便热了眼眶。张仪正惊觉,忙道:“怎么了?”
许樱哥看着他微笑,道:“没什么,就觉得人生恍然如梦,总是猜不到结果。”言罢快步往前,不想再多言。张仪正默了默,沉默地跟上她的步伐。
康王难得回府,大事小事一箩筐,等着见他的人和要他处理的事情着实不少,许樱哥独自在厢房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人过来唤她。
许樱哥疾步跨入书房,但见房中除了张仪正外还立着张仪端,张仪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康王则是低着头在看手上的一封书信。想起自己的身世传言断断瞒不过康王去,康王厉害,又是站在高处远处,对她并无情意,若是他要追究她,便绝不会似张仪正般好说话,心里就有几分忐忑,垂着眼端端正正地行礼下去请安:“儿媳给父王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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