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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家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历史可追溯到东晋的门阀士族,远的不说,近至清朝就出过一个两广总督,两个闽浙总督,近代就更优秀了,省部级正职出过三位,省部级副职有四位,厅级干部更多,甚至还出过一个国家级副职官员,可谓是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底蕴绵长,不止家底雄厚,官场人脉更是一等一的庞大。
虽世代为官,席家却没出过一个贪官污吏,因为没那需要,祖上留下来的基业足够养活席家好几代后人,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而权则是一代人一代人累积下来的。
席家现在的大家长是席士毅,年轻时历任驻日大使馆参赞、外交部亚洲司司长、外交部部长助理等职,四十岁任职外交部副部长,五十岁便做到了外交部部长的位置。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外交部部长是干什么的,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次于政府首脑的重要位置,外交部长所做的表态也就是国家的意见,
可见席家有多牛逼。
杨伯,杨忠义,现在是席家的司机,从前可是席家的一把手,类似总管,不过是现在年纪大了,退了下来,做些轻松简单的活,杨家从祖辈开始就是席家的佣人,放在红楼梦那个年代来形容的话,除了姓还是自己祖宗的,那跟家生子没什么区别,因此和他的名字一样,绝对忠于席家。
回到席家后,他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把今天看到皛皛的事情告诉席士毅,上楼后,他去了书房,将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你确定是她?”
偌大的书房里,已是耄耋之年的席士毅,尽管已白发苍苍,但一双眼依旧炯然有神,丝毫不见老色,鹤发童颜,谁见了都要赞他一句老当益壮。
杨伯站在书桌前恭敬的作答,“绝对没看错,大小姐生得和小姐那是一模一样。”
他嘴里的大小姐指的是皛皛,小姐则是席淑桐,也就是席士毅的女儿,皛皛的母亲。
席淑桐是席士毅的独生女,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后来她和皛皛的父亲私奔,和席家断绝了关系,席士毅便过继了兄弟的两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所以只以小姐称呼。
皛皛被称呼大小姐,却是杨伯自作主张喊的,她是席家小一辈中最早出生的女孩,若是席淑桐当年没有离开席家,那么皛皛会随母姓,不会随父姓,因为像席淑桐那样的身份,招赘是必然的,这声大小姐也没算喊错。
皛皛之后席家又诞生了两位小姐,一个席明玥,一个是席明珠,是席士毅过继的两个儿子所生。
“真的很像淑桐?”
“像极了!”
当年席淑桐离家时,什么都没带走,舍了一身的尊贵,毅然离开,杨伯是忠仆,实在不忍心父女俩就此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便去美国找过她,想说服她回席家,那时他就见过皛皛,但席士毅只看过皛皛出生时的照片,是席淑桐特地让杨伯带回去给他看的,没别的意思,仅仅是想告诉他,她过得很好,很幸福,没有选择错,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席士毅听后不再说话,仅是眼里泛起了些许晦暗的波纹。
“老爷,要不要……”
杨伯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席士毅的怒喝,“要什么?要我去求她回来?做梦!”
“老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我还没死!”意思是只要他没死,当年的事就永远不会过去。
“可小姐已经不在了!”杨伯抹了摸眼角,“大小姐可是小姐唯一的骨血,也是老爷您的外孙女!”
“是她害死了淑桐!”淑桐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视若掌上明珠,疼爱呵护,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是他的心头肉,她却被个武夫骗了,亲爹也不要了,结果怎么样?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那不是大小姐的错!完全是意外,是凶手蓄意报复!”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她那没用的爹,淑桐会死?不好好把女儿养成千金小姐,竟让她去干那种危险的职业,简直是蠢钝如猪!”
杨伯见他越说脸越青,不敢再火上浇油的说下去。
“我让你去拿回淑桐的骨灰有什么不对,她是我席家的女儿,当然要葬在席家宗祠里,她却说什么父母恩爱,生不能同时,死便一定要同穴,同什么穴,那男人根本配不上淑桐。”
“大小姐也是孝顺!”
席淑桐去世后,皛皛就通知了杨伯,听到唯一的女儿被炸死了,席士毅悲极所致立刻小中风倒地,虽然养好了,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走路有些不利索,必须拄拐杖。
他命杨伯去美国将席淑桐的骨灰带回,本来也是情理之中,但就是不许皛皛的父亲和席淑桐葬在一起,甚至说了不少皛皛父亲的坏话,这让皛皛忍无可忍,直接将杨伯赶出了家门。
祖孙之间的恩怨也就这样结下了。
当时皛皛的PTSD症状还不明显,全部心思都在捉拿杀害父母的凶手上,被席士毅这么一激,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去,话也说得有些重。
再者,她从未见过这个外公,每次都是杨伯做中间人,更让她对这个外公不待见。
“要回来,也是她自己求着回来,可你看她有想过要回来吗,她根本就不当自己是席家的女儿,我也没这个孙女,这事你不准再插手!”
气话说了一堆,可他说的是孙女,不是外孙女,光是这点杨伯心里就非常明白他是惦记的,否则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称呼皛皛为大小姐,外头的人可只知道席明玥是席家的大小姐。
虽然明白,但他也知道这位老主人脾气有多倔脾,说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是!”
杨伯无奈的走出了书房,刚出来就遇上了席家的二夫人,席仲远的妻子。
席仲远是席士毅过继的次子。
他恭敬的喊了一声,“二夫人!”
五十来岁的鲁美玲是银行家的女儿,气质出众,容貌娟秀,即便已步入老年,仍打扮得十分花俏,一身紫缎绣了金丝牡丹的改良唐装,将她妆点的十分婉约。
她点了点头。
杨伯刚要过去,她却突然回头叫住了他。
“杨伯,我听说你见到大姐的女儿了?”
大姐指的自然是席淑桐。
就算断绝了父女关系,可席家的人都知道这位曾经的席家千金在席士毅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即便过去了数十年,下人们依旧每天都会去打扫席淑桐未出嫁时的房间,只是没人敢在席士毅面前提这个名字罢了。
“是的,二夫人!”
“杨伯,你年纪大了,有些事还是不要瞎操心的好。”
话里话外都是弦外之音,杨伯又怎么会不懂。
她是在告诉杨伯,谁才是席家未来的掌家人,只有她的儿子,席明诚。
杨伯跟在席士毅身边几十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席士毅早年出任外交部副部长的时候,他便一起跟着出国访问,总理总统首相没见过一百,那也有五十,眼前的这位夫人都不值得一提,可她到底是席家的夫人,明媒正娶,他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能不给脸。
“是的,夫人,我明白。”
“你也不要怪我多嘴,我知道你是爸爸身边的老人,可人总是要退休的,你媳妇上月替你生了个孙子,也该是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杨伯恭敬道,“老爷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他老人家没要我,我就不敢退。”
鲁美玲勾画着眼线的双眸立刻阴了下来,“你倒是会说话。”
“只是尽我的本分!”
“好,那你就只管尽本分去吧,等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的话有没有错。”
“二夫人如果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去吧!”
鲁美玲看着杨伯离去的背影,咒骂了一句:“老不死的东西!”
脸上的阴狠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上好的妆容,像个老妖婆。
少顷,她又绽开温柔完美的笑端着汤盅走进书房。
“你怎么进来了?”席士毅迅速的将一张照片藏进抽屉里,拿起拐杖站了起来。
“爸,您喝药的时间到了,要我不提醒您,你又忘记了。”
“喝什么药?喝来喝去,还不是老样子。”他拍拍自己的腿,“老了,不服不行了。”
“爸,您绝对是老当益壮的人,能活到100呢。”
“家里就属你和明珠的嘴最甜!”
“明珠是您孙女,她也就只对您嘴甜,其他人要想她开口说句甜话,那都得等到下辈子。”
明珠和明诚都是鲁美玲的孩子,明诚出生早,是长孙,明珠则是家里最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