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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真疼,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碾碎了一样的疼。要是能够重来一回,她绝对要那可恨的两母女尝尝她死前的这种滋味,要让她们比她痛上千百倍!
这是贺爽咽气前脑海里唯一的想法,但是就在她满怀怨恨地咽了最后一口气之后,她再一次地醒了,她没有处在阴曹地府,而是安安稳稳地被置放在她平日睡的那张床上。
眼睛睁开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面目狰狞的牛头马面,也不是前来追魂索命的黑白无常。房间里没有鬼差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只有月亮透过窗棂投下朦胧的月光,窗外头那棵杨柳就在那月光里把影子摇曳在她躺着的雕花大床面前。
贺爽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手指还有点儿僵,但还能够听使唤,她试着抬了抬腿,一阵钻心的痛就从腿部传来,扯得她疼得龇牙咧嘴,五官都拧在了一块。
不过这腿上的伤再疼也及不得她死前的万分之一,贺爽转动着自己还有点僵硬的脖子朝屋外看,一轮圆月高高地悬在天上,周围零散地分布着几颗星子,屋子里的烛火已经被吹熄了,屋外头也没什么动静,想必是守夜的侍女也困乏得不得了睡过去了。
贺爽心鼓敲得震天响,她按捺住激动,费力地拖着伤腿往床下挪动。
屋子只有一面全身的黄铜镜,摆在衣柜和洗漱盆架子的中间,在她那位皇子正夫嫁进来后这个地方就换成了西洋来的琉璃镜。
看了那么多年的琉璃镜,黄铜镜里模糊的人影让贺爽一时恍惚。
镜子里的女子穿着白色的亵衣,左腿上了夹板,绑着伤处的白色绷带还往外渗着血。女子的面容还很年轻,但是头发披散下来,面色是失了血的惨白,形容枯槁得像只女鬼。
贺爽抬起还有些僵硬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冷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指尖的触感细腻且紧致,象征着这具身体的年轻的生命力。
贺爽看着镜子里的人脸,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呈现出狂喜带来的扭曲。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如今她是回到了七年前刚束发成年的时候,那个时候那位名声极差的皇子还没下嫁给她这个小官当正夫,她拟订的计划实施了没多久。
最重要的是,她活得好好的,没有服下会产生万蚁噬心痛楚的毒`药。
贺爽抑制住自己仰天长笑的冲动,用手把自己看上去有些狰狞的面孔扯回应该有的模样,伸手一挥,扫下架子上的面盆,铜盆砸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重响。
声音惊醒了在外头打着瞌睡的侍女,她噌地一下站好,打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进去,口中还喊到“主子怎么了?”
见到赤着脚站在地上的贺爽,她连忙上去搀着:”您怎么下床来了,这伤口都渗出血来了。”
这身形颀长的侍女连忙大夫留下来的绷带和伤药,小心翼翼的地帮她把染了血的绷带替换下来。
不过她毕竟是个看家护院的粗人,动作比不得那些专门伺候主子的小厮侍女来得仔细,粗手粗脚的其实弄得贺爽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