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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乔和宁妃对视一眼,该来的终归要来。
贤妃道:“今日才知道妹妹竟如此巧舌如簧,可以指鹿为马,也能将黑的也说成白的,姐姐打从心眼里佩服。”
不是蕊乔性子面,按着她以前的想法,一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气吞声算了,但出乎所有人所料,她今日竟一改往日的谦和,笑着回击道:“不敢,蕊乔自问智慧及不上姐姐,手段也及不上姐姐,论及指鹿为马,黑白颠倒,又或者临阵倒戈本领,姐姐最是其中翘楚,妹妹岂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呢!”
贤妃被狠狠地一噎,气的都不知怎么接茬了,但又想,你也就得意一时,呆会儿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第二张字条紧跟着呈到太后的手上。
太后看了一眼,笑道:“有意思,两张字条的笔迹一模一样。皇后,你怎么说?”
皇后接过红笺,上面依旧是用簪花小楷写的‘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纬。蒲纬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落款人也还是傅蕊乔,只是对象不再是当今陛下,而是已故的泰王李潇,并且除了蕊乔之外,李潇也一并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这是一张互相告白,并且私定终身的红笺。
皇后见之怒不可遏,将字条往蕊乔脸上一扔道:“贱妇,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朝三暮四,心猿意马,不守妇德。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身居妃位,就连当一个宫女都不配。”
蕊乔面上波澜不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晶亮晶亮的,从前闪烁着无限的灵动,而今却是凝结了冷霜,她定定的望着皇后道:“皇后主子您言重了。”她甚至都没有俯身去捡那张字条,只是淡淡道,“衙门断案尚且还知道捉贼拿脏呢,空口无凭的,皇后主子也不待臣妾分辨几句,便给臣妾扣下了那么大的一顶帽子,让臣妾如何是好啊?臣妾身份卑贱倒是无所谓,然而皇后身为中宫,当端正严明,勤慎居心,夙娴柔嘉。敢问皇后主子哪一条做到了?又将陛下的颜面至于何地?”
皇后哑口无言,气的单手握拳,浑身发抖,却强自镇定道:“好,你既然说本宫不给你一个分辨的机会就是昏聩,那你倒是当着太后和本宫的面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槿替蕊乔着急死了,她今日的言行出格,处处顶撞皇后,可不是要将皇后彻底惹毛了嘛,到时候她们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蕊乔也豁出去了,既然对方早已起了杀机,又何必苦苦遮掩,不如撕开了这层遮羞布,也好让众人都瞧瞧,她这个大肚子的孕妇是如何被她们群起而攻之,从而累及生死存亡的,省的她若是一个不小心真的被害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皇后却依旧能博个贤名,贤妃居然还是为民除害了,与其这样,她倒宁可尽为玉碎,不为瓦全。
木槿见蕊乔寒着一张脸,赶忙蹲下身捡起字条来给蕊乔看,蕊乔打量了一番轻笑起来道:“真是一笔好字,学的惟妙惟肖,若不是我自己,恐怕还真看不出差别来。”
“怎么?”太后抿了一口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于你?”
然而不待蕊乔回答,太后又再长长的喟叹一声:“蕊乔啊——!哀家自问素来待你不薄,且从来是谁也不偏帮的,但是哀家觉得自你入主合欢殿以来便是非风波不断,也不知是宫中的风水有问题,还是你真的有问题,若当真有人要害你,那难道是个个都要害你?昔日赵美人陷害,哀家相信你是无辜的,后有淑妃,被陛下揭破罪行,哀家亦同情你的遭遇。只是而今贤妃提出的证据却是铁板钉钉,改不了的,你仍然说是被害,那么你倒也给哀家一个理由,一个证明,就像你先前说的,不能空口无凭,让哀家无端端的就信了你。起码贤妃拿出了证据,而你什么都没有,就得一个‘说’字。”
蕊乔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即便她唬的住贤妃和皇后,太后那一关也难过,相信经过贤妃和皇后的一番游说,凭太后的心智,此刻只怕早就摸透了其间的门道,明白一路以来,皇帝对她所谓的‘断袖’是假,处死上官柳自己又在其中推波助澜,吉嫔上官蔷当日出尽风头也是陛下拿她为自己顶缸之故。因此太后与她的实际情况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和睦,而是暂时都还各藏了一张底牌而已。蕊乔觉得太后的立场不清楚的情况下,暂不要与她交恶的好,当即冲太后淡淡一笑道:“臣妾自然知道太后最是公正分明的。所以便请太后听臣妾说几句,这世上字体相近的人千千万,若是再要有心临摹则更是无从分辨,记得陛下还是亲王的时候,曾经在京畿的汇圆坊淘到一张古贴,说是王羲之兰亭的真迹,要价一万两,陛下当时就要掏银子买了,结果还是多亏了泰王殿下从中发现了细微的线索,及时制止,否则陛下如今可不就是买了一副赝品回来?!”
“说起来臣妾与陛下还有泰王都是一起长大,此事众人皆知,因而自臣妾为陛下滕御起,臣妾与泰王的关系便不断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只是旁的人胡言乱语便也罢了,若是连泰王殿下的元妃都是如此,可真是人走茶凉,叫人心寒呐!因此臣妾要说的其一,便是臣妾认为这张字条乃是作假,刻意模仿臣妾的字迹,混淆视听,太后和皇后若是不信,大可以等到陛下回来便一清二楚了。”说着,蕊乔嗤笑一声,“可就怕有些人等不到陛下回来,或者说不敢在陛下在的时候把东西拿出来,因为一拿出来便知道是赝品,届时污蔑臣妾的罪责,只怕谁都担当不起。此事疑点重重,臣妾相信太后和皇后断然不会草率行事。至于其二,与臣妾刚才说的有一定的关系,那就是贤妃姐姐既然几个月前就去了水月庵,拿到了字条何以那么久都不拿出来,反倒在陛下前脚刚走之际,便立刻悄悄呈给太后与皇后,臣妾若当真有罪,留给让陛下判决不是更好吗?就像方才贤妃姐姐说的,臣妾与陛下青梅竹马,臣妾对陛下的字是了如指掌,陛下对臣妾的字亦是清楚明白,那么——为何贤妃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生陛下刚走去了行围,贤妃姐姐突然灵光一现想出来交给太后和皇后了?”
皇后道:“后廷之事,陛下已全权交由本宫处理,既然你是后廷的人,自然由本宫裁决,本宫执掌凤印,相信这点小事还不必惊动陛下。”
“皇后说的不错。”蕊乔点头赞同,“一般的情况下,皇后要打杀哪个犯错的宫女子全凭皇后主子您的一句话,就像瑛更衣,吉嫔和珍贵人一样,三者无一个活口,皇后主子的风范,臣妾已有所领教,自然更不敢在皇后主子您的眼皮子底下捣鼓什么不该做的事。只是臣妾和她们不同,臣妾肚子里怀的是龙裔,就算要污蔑臣妾与泰王,泰王也已故去多年,这个孩子毫无疑问是陛下的,难不成有孕的妃子不但有功反而有过?”
皇后没想到蕊乔如此难缠,顿觉口干舌燥,疲于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