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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乔听她说的这样详细,心中不由一沉,她是为数不多知道皇后秘密的人,眼下只能往那方面想,可是想不出一丝头绪来,唯有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时候打探一下。
芳婷走后,木槿和海棠从柱子外转出来,她们两个从刚才开始就假装在那里荡秋千,踢毽子,貌似没有注意过她和芳婷的讲话,但是此刻却道:“娘娘,这人的话你不能信。”
蕊乔示意她们回去说,进了元和殿的内间,蕊乔才道:“我也知道她说的话未必可信,但既然是皇后想让我知道的,那我便不能装聋作哑,躲了开去,再说,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边说还边摇头晃脑的。
海棠嗔怪的看了蕊乔一眼,蕊乔朝她狡黠的一笑道,“你们说,我是不是胆子忒大了点儿?”
木槿道:“算您还有点儿自知之明,瞧奴婢之前怎么说的,你才头一天来,皇后主子就打发人来试探您了,您瞧着吧,往后有您受的。”
“我才不怕。”蕊乔大喇喇的往榻上一歪,“有你们帮衬着我呢!”说完,对她们无赖一笑,木槿和海棠也拿她没办法。
其实蕊乔心中模模糊糊的已有了一些头绪,怕木槿和海棠着急,便道:“呆会儿找柳絮和丹枫替我把合欢殿带来的花钿都挑出来吧。”
木槿和海棠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蕊乔在宫里是出了名的‘花黄美人’,宫里的女子固然多貌美,且美的各有千秋,贴面花的更是不在少数,但相比起蕊乔而言,淑妃显得太华贵,一旦贴了花黄反而是多此一举;贤妃又太冷清,成天把自己打扮的素净,于是便显得格格不入;钟昭仪自知资质有限便不东施效颦了,赵美人当时也搞过,就是她和上官蔷一个类型,都属于过分美艳,结果便是贴了花黄以后,过犹不及。因此放眼阖宫,只有一个蕊乔能将花黄的美发挥到极处,不单单是因为她有一颗光洁饱满的额头,更因为她眉间的距离也是恰到好处。她仿佛天生是为了这种妆饰而生的。这一批新晋选秀的后妃里,有一个住在澜贵人兰林殿的岑采芳,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女,第一次见到蕊乔的时候,就引用了花蕊夫人的一首名句来形容她:翠钿贴靥轻如笑,玉凤雕钗袅欲飞。
为此,皇帝曾经下令内侍省为她订制过不少专属的花钿,只是蕊乔更喜欢带着宫里的小丫头们自己动手做。
她最喜欢的是蔷薇面花,拿甘松、檀香、霜降、丁香各一两,加上藿香叶,黄丹,白芷,香墨,茴香各一钱,脑麝为衣,捣为细末,再以热熟蜜和拌,稀稠所得之后便可随意脱花。
除此之外,陛下随身用的龙脑香也是由蕊乔根据《香乘》上的记载——取脑已净,其杉板谓之脑木札,与锯屑同捣碎,和置磁盆中,以笠覆之,封其缝热灰,煨煏其气飞上,凝结而成块,谓之‘熟脑’,亲手为他调制而成。
不过自有孕以后,鉴于花钿里有脑麝这一注,陛下为求万全,便禁制蕊乔再用了,当然她也自动自觉的不画了。
可想而知,趁此机会,宫里开始跟风的娘子越来越多,简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盛行到宫外,整个京畿也刮起了一股旋风,更有甚者说,如嫔娘娘固然不是位份最高的,但却连着两次怀孕,许多求子的妇女便迷信花黄能给她们带来好运。
蕊乔望着百宝嵌花果紫檀盒里垒起的一摞摞未曾用过的花黄和翠钿,心生一计,对木槿和海棠道:“这样好的东西,白白的浪费了岂不是可惜?待会子我亲自给皇后主子送去。”
海棠笑道:“娘娘说的有理,可要我们在后面接应?”
蕊乔目光沉沉的摇头:“不,就我一个人去,你们在殿里等着我便罢。”
木槿不放心,蕊乔道:“没事的,她既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然没有性命之虞。”
当天午后再稍迟一些,蕊乔便提着盒子到了皇后住的正殿门口,一道湘妃竹帘子挡在了眼前,如她意料的一样,殿外居然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而芳婷更是不知被打发到了哪里去,她故意以手格挡,掀开帘子,弄出一些声响,紫萱闻声探头出来轻声问:“谁?”很是警惕戒备的样子。
见是蕊乔才垂眸道:“主子娘娘刚歇下了,如嫔娘娘若有事,还是呆会子再来吧,主子夜里要服侍陛下,总也睡不好,眼下好不容易逮着一点辰光歇一歇……”
“是吗?”蕊乔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紫萱心下不由一惊,以前的蕊乔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们这厢里僵持着,屋里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蕊乔蹙眉道:“皇后主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歇下了吗?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对紫萱疾言厉色道,“你这奴才到底是怎么当得?主子病了不知道请太医来嘛!”
紫萱躬身道:“如嫔娘娘息怒,我家主子自有奴婢来伺候,等主子起身了,自会宣娘娘觐见的。”
“紫萱……”里屋传来虚弱的声音,紫萱焦急的抿唇,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蕊乔一把推开紫萱往里冲,紫萱忙拦住她:“娘娘,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您不能直闯皇后主子的寝殿。”
然而蕊乔已经进来了,只见皇后除去了外衣正躺在榻上,帘子半拉半放着,床榻边有一盆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