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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桓泽被抓了?”
午歇刚过,赵重骄端着茶盏坐在房内,听到这个消息居然很想大笑三声,还好及时用茶盏堵住了唇。
“主公倒是赶紧想法子救人啊!”聃亏在他眼前来回踱着步,人高马大的像是一座小山,给人当头罩下一次又一次阴影。
赵重骄干咳一声,闭着眼睛按按额头:“先生别转悠了,容我想一想。”
聃亏急道:“都这时候了,主公还想什么?依亏之见,不如赶紧进宫求见齐王,至少先把事情缘由弄清楚啊!”
齐王重病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大小事务都由君王后一人处理。那是个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女人,赵重骄不太看得上她,一直是能避则避,于是皱着眉头不做声。
聃亏急的要跺脚了:“主公想一想,姑娘平常对您那般尽心尽责,您怎能坐视不理呢?”
赵重骄真想了一下,第一件想到的就是她剥自己的衣服,不禁抽了一下嘴角。
不过话说回来,自来到齐国,府中许多事务的确是她出面处理的。她与公西吾之间的来往不知有何计较,但她知道善加利用这层关系,以至于齐国许多人都以为公西吾和质子交好,对他也好了许多,让他少了诸多白眼。
赵重骄无奈起身,对聃亏道:“你出去吧,我换身衣裳,这就去齐宫。”
聃亏这才满意了,向他行了大礼,退出门去。
齐宫气派,自有大国风范。然而齐王所居的宫殿雕梁画栋,却因为充斥着浓郁的药味而显得愁云惨淡。
赵重骄朝服高冠,强忍着对那气味的不适,立在门边等候传召。
殿中时常可闻脚步声,却不见有人出来请他进去。他已有些不耐,在门边徘徊良久,心一横,掀了衣摆便强行进殿,眼前却闪出道人影挡在身前。
“怎么,质子这是要擅闯父王寝宫吗?”来人玉冠华服,一脸倨傲。
赵重骄不想今日侍奉在齐王身边的是太子建,对他的反应也是十分奇怪。太子建面容姣好,性格温软,从没对他说过重话,忽然来这么一句,实在让人回味不过来。
太子建左右看看,一手牵住他,将他带出殿门,这才低声道:“长安君不必介怀,方才那话是说给我母后听的,她早下了令,不允许你入宫求见父王。”
赵重骄有数了:“到底桓泽犯了何等重罪,连求情都不让?”
太子建讪笑,将缘由一五一十与他说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田单骁勇善战,你也不必太担心赵国。”
所以桓泽是因为劝田单出兵才招致横祸了。赵重骄咬了咬唇,一时没有办法,只好道:“可否请太子通融,免于她在牢中受皮肉之苦?”
太子建慈眉善目,连连点头:“难得重骄你这般怜惜个女子,放心好了。”
赵重骄心不在焉地向他道谢告辞,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忙回头解释:“她不过是我门下一个门客而已……”
太子建已经施施然走远了。
半年之内坐了两回牢,易姜觉得自己的命也真是够好的。
齐国的大牢比较有人情味,没有将她单独隔开,所以她已经听隔壁那个男人唱了一天的歌了。
她拨了拨地上的干草,尽量不弄脏身上的白衣服,往他那边挪了挪:“你不渴么?”
“嗯?”男子转过头来,身上的衣服倒是不错,一看就是好面料,可惜满是杂乱的草屑,头发上也是,一根稻草还插在他那束发的高冠上,简直是一根呆毛迎风立的即视感。
“你在跟我说话?”
易姜正心烦呢,没好气道:“你都唱了一天的歌了,就不需要休息吗?”
男子起身朝她这边走了几步,又坐到地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唱就是了。”
易姜看他长得浓眉大眼,挺阳光的模样,也不与他计较了,摆摆手道:“算了,我正在想事情,你等我想完再唱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想完?”
“这我可不确定。”
男子上下打量着她:“你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家,如何会进了齐国的王宫大牢?”
易姜正为此事忧虑,懒得遮掩情绪,反问道:“那你呢,如何进来的?”
男子一手托腮,手肘抵在膝头:“别提了,我本是魏国富商,来齐国做买卖,不想竟被当成探子给抓了起来。”
如果没有听错,他刚才哼的是“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裴渊也哼唱过这歌,是屈原的诗歌。他要是商人,那也是个够有文化的商人。
易姜留了个心思,抿唇道:“我跟你差不多,反正也是得罪了齐国王室。”
男子一副痛心的表情,“你还这么年轻,他们真是太不通人情了!”说着坐正身子,拍去身上草屑,抬手见礼:“在下季无,敢问姑娘名讳?”
易姜当然不会开诚布公,回礼道:“在下易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