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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风寒,江中人家都关严了门窗,唯留窗外一星半点的烛火闪烁。龚复与旧友有约,于城外夜宿,马氏坐在房内,坐立不安,一脸慌张。马韵玲端了糕点来向母亲撒娇,她毕竟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虽然坏,但坏的十分有限,依旧没有逃脱一个少女的心机。
龚焕臣此时也被小厮请过来了,他随时都带着一脸笑意,人又带着书卷气,看起来十分儒雅,算得上翩翩公子,与小屁孩龚钦比起来,龚复自然更偏爱这个大儿子。他占着嫡长子的位子,自己并不心安,若是外人多说几句话,传到他老子的耳朵里,那他这个嫡长子的位子便岌岌可危。
马氏一刻也站不住,来回踱步,皱着眉说:“外头如今已经传的够大了,为今之计,便是……”
龚焕臣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龚韵玲吓了一跳,糕点掉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问:“不,不至于吧……”
“胡说什么!吓着你妹妹,若我们此时动手,谁都知道是我们干的,你觉得我们母子三人现在在府里的名声好听?”马氏柳眉倒竖,“得想个法子,兵不血刃的将那对贱|人赶出去!”
龚韵玲小声道:“那巫蛊之术要不再用一……”
“蠢货!”龚焕臣讥笑道,“上次是父亲念着旧情才之罪张氏,你以为他看不出来?再来一次,倒霉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不若令那徐氏与人通奸?”龚焕臣眼珠子一转,“前些日子不才有一个通奸的被浸猪笼了吗?”
“呸!”马氏朝她儿子唾了一口,“傻子,即便是如此,你爹也只会将她幽禁,这样的事儿,他还要不要面子?”
龚焕臣也不在意,他们娘三在被接来之前一直在乡下,虽说与龚复面前装的知书识礼,实际上也很有些粗俗做派,并不以为然,又笑道:“自然娘最得宠,到时候扇风点火,吹些枕边风,不愁那徐氏没有暴病而亡。”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脆响,马氏惊声道:“谁在外面!”
龚韵玲去开了窗子,却见外面一只从池塘里爬出来的青蛙,便转头回道:“不过一只田鸡,娘太小心了。”
这时候的龚钦与徐氏待在房间内,房里燃着静魂香,这香味似有若无,令人平心静气。徐氏正拿着绣绷绣着兰花,龚钦则是在案几边读书,无非是《中庸》《大学》一类,他是商人之子,考不得科举,入不得学堂,因此只是看看,并不用深学。
晴玉掀了帘子进来,手里捧着一张纸,直直的递给龚钦,小声说:“那院子里的秋菊送过来的,说是要紧事。”
接过来扫了两眼,龚钦心底大致有个底了,便问道:“几时的事儿?那递信的丫鬟可有什么需求?”
“就刚刚发生的事儿,那秋菊有个姘头,原是个长工,近来迷上斗鸡。输了许多,又欠了许多银子,想求少爷搭救。”晴玉又道,“那马氏待人刻薄,除了她的大丫鬟,平日从未赏赐过东西给下人。”
龚钦心里有数,便道:“去拿十两银子过去。”
又向徐氏说:“母亲,儿子有一事问你,需你认真想后作答。”
徐氏不明所以,然而十分听话的点点头。
“您愿不愿意与儿子演一出戏,骗一骗父亲?”
徐氏愕然:“如、如此、离、离经叛道。”
“母亲,若是如此,我们能过的比如今好得多。”龚钦拉住徐氏的手,“父亲偏心,马氏恶毒,那两个兄妹更不是省心的货色。您瞧,这便是他们的计谋。”
龚钦将那张记叙着马氏恶毒计划的纸递过去,徐氏看的脸色苍白,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巫蛊的事过去没几天,她又要对付我了?”
“您既干不得损人利己的事,又做不了心狠手辣的决定,便快刀斩乱麻,此时想办法,还能稳住局势,不叫他们得偿所愿!”龚钦这段话,算得上离经叛道的典范,从古至今,就没有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