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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使我从睡梦里惊醒了过来。
我竟又梦见了弗拉维兹。
这几天几夜,他出现在我梦中的次数甚至比七年来都要频繁,以至那些他给予的快乐与痛苦,都随着梦里他愈来愈鲜活的模样而一并复苏,让我不得安眠。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在,伊什卡德与塔图已经离开了。独处使我全然放松,我睁着惺忪的睡眼,盯着低垂的红帷帘上被风吹动的金色流苏,它们瞧上去像阳光下的蒲公英,使我心静,半梦半醒地发起呆来。
床帷遮盖着我的床榻,却仍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好似梦里人的眼泪,一滴一滴往骨子里渗透。一种不可名状的愁绪从毛孔里细细密密的滋生出来,仿佛缱绻的轻吻落在周身,缠绵悱恻,也令人窒息。
“阿硫因……我的小爱神……”
熟悉的轻唤似乎还萦绕在耳畔,夹杂着暗哑潮湿的笑音,恍如隔世。
心中粘稠稠的,雨水过境,雾气弥漫。我自以为早已冰封的心室又被这声音轻而易举地剖裂,从罅隙里淌出的东西是毒,将我花了七年时间铸起的保护壳溶蚀消解,露出柔软脆弱的蚌肉,任人鱼肉,任人采撷。
当年弗拉维兹的爱是我的壳,可我不愿被他荫蔽一世———蠕虫尚能化蝶,蚌肉却只能含珠自赏,壳也终究不是自由的双翼,承载不了我与亡母的夙愿。
然而今时我永远离开了他,却像蚌肉没了蚌壳,舔舐着怀里那颗被他给予的珠,哪怕它已成了一颗毒药,也如同饮鸠止渴。
我闭上眼睛,缩成一团,嘴里咏念着《阿维思陀》的经文,一只手却无法自控地顺着腹部抚下去,握住半昂起来的东西。恍惚被记忆里的弗拉维兹以轻柔又不容拒绝的手势触碰,我颤抖地在他爱抚下挣扎啜泣,承受他一次次因无法完全占有我而愈发过分的变相侵犯,就像被与玫瑰共生的荆棘牢牢捆缚。
一团火热在掌心升起,我揪住身下毛毯,夹紧了腿。烂熟于心的经文还在舌尖盘亘,却已混杂莫辨,听在耳里只觉得羞耻难忍。我抿紧嘴唇,加快了手势。我极少做这事,生怕失了灵光一向守戒自律,欲-望来时却如洪水猛兽。
在濒临释放之际,我竟失控地呻吟了一声,一股热流顷刻泄满了腿间。眼前短暂的陷入一片空茫,大脑逐渐清明起来,浓烈的罪恶感也随之爬上脊背。
经文不能抵御我的心魔,光明神的恩泽也无法洗褪我所中之毒。
那毒比附骨之蛆刻得更深,与躯体记忆共生灭。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日,就无法解除。
我这样想着,眼前好似起了濛濛大雾,梦里的幻象在昏惑的光线中凝聚成形,他的样子在我的想象中成形,清晰得细微可辨。
如被蛊惑地,我半阖了眼:“来要我吧,弗拉维兹……我欠你的。”
忽然一阵细碎的响动在床帷外响了起来,幻梦乍然破灭。
我急忙擦干下身的污秽,做贼似的心慌:“伊什卡德!?”
无人应答。我紧张地探出一颗头去,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只有阿泰尔在床尾休憩,见我醒来,立即抖了抖翅膀。
他们还未归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露台上。夜正深,远远望去,罗马城区宛如一片星海,近处的皇宫却灯火阑珊,只有那宝蓝色的穹顶上仍灯火通明。那里是属于君士坦提乌斯的殿堂。望着那儿,我忽然萌生了一种前去探寻的冲动。
刺杀君士坦提乌斯也许有些棘手,但偷盗王令可能却并不是那么困难。在暗杀君士坦提乌斯之前,搞定亚美尼亚方的事情也未尝不可———想取君士坦提乌斯性命者,大有人在,说不定轮不到我们动手。
这样思虑着,我浑身的肌肉都活络起来,无声驱使着我立刻行动。
甩了甩胳膊,关节发出细微的响动,我抬头望向头顶的夜空。深蓝的夜色正在消褪,光明不多时便会到来。
疾步退回室内,我翻出伊什卡德藏好的暗器,又换了套轻便的夜行服,顺着露台上的圆柱一跃而起,仿佛一只蛰伏已久的猎豹那样攀上了上方的殿顶。
罗马式宫殿的顶部建造的相当平整,除了屋脊微微倾斜,我简直不怀疑可以在上面赛马。在这屋脊上还有一层楼,但我不敢攀到最高处,靠着宫殿外墙朝那宝蓝色的穹顶处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