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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图,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去?”伊什卡德声色俱厉的寒声道,眼角如黑色镰刀一样劈向塔图。
塔图悻悻的垂下头,脸垮了下来。
我盯着伊什卡德,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加入不死军前宣誓的手势,无声的向他暗示我将无条件执行计划中的任何指令。
他的眼神沉了一沉。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伊什卡德一把拿起日曜之芒,起身朝船舱外钻去,“你随我出来,阿硫因。”
船舱外夜霭茫茫,大海平静无波,一轮明月映在黑暗的海面倒影成双,一眼望去,海天仿佛无边无界,犹如置身高空,让人心生恍惚。
风撩起伊什卡德的黑发,将我和他的衣袍与头巾吹得猎猎作响,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在泰西封接受武士训练的那些日子,又站在那座能俯瞰整个王都的白象牙宣礼塔顶端。
我那时常攀爬城堡高塔,享受飞檐走壁的乐趣,我是一同与我受训的初级学徒里身手最敏捷灵活的,没什么人能追的上我的速度,除了作为我兄长和半个老师的伊什卡德。我们常在那高耸入云的泰西封之巅同看日落,共盼日出。
太阳总是从茫茫沙漠的尽头升起落下,整个大地浸染着金子般的光辉,又在月芒下褪成冰原一样的幽蓝,仿佛是光明神阿胡拉的绣满日月星辰的衣袍拖曳过人间世界,引领朝圣的信徒追随他的荣光。
那些时日美好得近乎虚幻,就像我和弗拉维兹起初共处的那段岁月,直至它如同梦境一样难以维续,终究要醒来———在我从一名武士正式成为军人、伊什卡德被拔擢为幽灵军团团长的那一刻。
起初我不习惯循规蹈矩的严格遵守军规,向来寡言少语的伊什卡德则不习惯横眉冷目的命令他人,尤其是对我。但时间与使命感能改变一切,在我两年前成为军长后,我们最终都习惯于保持这样的距离,以防止某天我们不得不在作战中做出舍弃彼此的决定,而无法执行。
“人最难克服的总是自己,不是吗………”伊什卡德侧过脸来,拂面而来的海风将他的声音揉得有些模糊。
我的口腔里忽然多了点苦涩的味道,却不置可否的牵了牵嘴角,好掩饰自己的不适时的怅然,以免让伊什卡德觉得我不够成熟坚韧。
“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团长?”我走到船头,转身看着他,敛收笑意,带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你知道我执行命令从不犹豫。难道是我沦为战俘以后,你不再信任我的能力了么?”我扯开阿拉伯式长袍的领口,冷笑起来,“这颈环,可没有把我变成残疾啊。”
伊什卡德走近了些,伸手攥住我的颈环上的铜牌,手腕一旋,用日曜之芒削铁如泥的刃口把它撬了下来,一同切下的还有我搭在肩上的一缕发。
这时我才意识到长达六个月的被关在监牢,我未经修剪的头发已经过长了,都垂及了胸口。我体质有异,天生不生胡须,为免长发显得人过分柔和,以前我都是剃得极短,只留一点青茬,并在头皮上纹了只鹰,好让自己的轮廓显得足够刚硬冷戾。
我握住日曜之芒的刀柄,打算削掉自己的头发,却被伊什卡德一把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