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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似是漫长,又似是不漫长。
肖清竹醒来的时候,天还不曾亮。周身四处传来的酸疼令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昨夜那些片段,她微红了脸,侧过身子,把头埋进了杜思林的怀里。杜思林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如今虽说这暖人的芬芳里多了一分清冷,但仍是让肖清竹心安留恋。
杜思林似乎睡得很熟,她深深的呼吸,胸膛缓慢却有秩序的起伏。肖清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个傻瓜,在睡梦中仍是紧紧的攥紧她的手。
窝了许久,肖清竹才支起脑袋,她的目光落在缠绕的青丝之上,又是一笑。
“傻瓜,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你心里所想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肖清竹的指腹轻柔的扫过杜思林的脸颊,杜思林的眉头似是皱了一皱,攥着肖清竹的手却又是多用了几分力。“好了,我是该走了。”肖清竹宠溺的刮了刮杜思林的鼻梁,说道。
她掀开被子,起了身。如瀑如云的长发自然落下,衬得她的肌肤洁白晶莹。
杜思林睁开了眸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她的声音平静如不起波澜的死海:“你还是要走。”
肖清竹的身子震了一震,但她却没有再转身,只是应了一声:“嗯。”之后便沉默的穿衣收拾。
“那些事,你也有份做吧?”杜思林仍是坐着,不断跳动的太阳穴让她感到不适,肖清竹即将的离开令她的心闷的发疼,可她竟不能够去阻止。
只听见衣服落地的声音,肖清竹转身,不可置信的盯着杜思林。转身那一瞬间,她的眼中似有海啸风暴,咆哮肆虐。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瞬罢了。
当她的目光落在杜思林的身上时,已经只剩下了平静。
“你都知道了?”肖清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笑道。
“从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杜思林从床上站了起来,随手抓了件袍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向肖清竹,她的内心没由来的升腾起一股怒气,当她就站在肖清竹面前的时候,她伸出双手攥住肖清竹的双肩,怒吼道:“你是傻瓜吗!你为什么……?”
她想说,肖清竹,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个谎来骗我?为什么要承认?可是话到嘴边,她的手慢慢垂落,就这样跪坐在了肖清竹的面前。
她低着头,起伏的双肩告诉肖清竹她的内心是如何的风起云涌。
肖清竹的心犹如被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她下意识的想要蹲□子把杜思林揽进怀里,那僵在半空里的手显得犹豫而沉重,最终她还是收回了手。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么?”
肖清竹的话,每个字都宛若沉重的鼓声,在杜思林的耳畔响起,一遍又一遍。她的头涨的越发厉害起来。
“思林,”肖清竹终于蹲下了身子,但她的脸上有的却只是冰冷,她的手搭在杜思林的肩上,唤道。
杜思林仍是低头,不愿与肖清竹对视,如同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肖清竹伸手捏住了杜思林的下巴,肌肤与肌肤相触的瞬间,肖清竹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昨夜的温存,她蹙了蹙眉头,手上的力度也稍稍加大了些,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似是嘲讽又似是不屑,“杜思林,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弱,怎么杀的了我?”
杜思林看着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女子,神情冰冷的好似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山,她仍是有些发怔,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疼,却还会对着这个女子这么柔软。
明明她在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
她的身上缠绕了太多怨气和死气,浓郁程度令人不可置信。但她却没有任何因果。能做到这样,只有一个解释。
肖清竹的手上,沾了太多人命。那些人死于非命,死前的怨气也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知用什么手段切断了与所有人的因果,让这些怨气不能传导。只是缠绕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人,比来自地狱的恶魔更可怕。杜思林什么都知道,可她偏偏就是提不起杀她的手。
“无趣。”肖清竹冷冷的道。
她收回手,杜思林仍是昏昏沉沉的状态,竟跌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杜思林仍是在喃喃自语。
肖清竹转身,便要离去,不再犹豫。
但当她想要推开窗子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房间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布下了封印大阵。淡金色的灵力屏障,将这个房间与外界隔绝。
“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理由。”杜思林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肖清竹,目光幽深,墨色的瞳孔下隐藏了一片魆风骤雨,往日的清澈已不再见。
肖清竹嗤笑一声,说道:“杀了也便是杀了,需要什么理由?”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要受天谴是要魂飞魄散的?!”杜思林终于是忍不住怒吼了出来。这么浓厚的怨气,肖清竹到底是杀了多少人!
“人活一世不过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何必为了下一世积累什么。”面对着杜思林的怒火,肖清竹却显得太过清淡,她越是这样,杜思林心中的怒气便是越甚。“不早了,我该走了。”
她侧过身,想要伸手去推窗的时候,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宛如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几乎是贴着肖清竹的手,直直的钉在了她即将触碰的地方。
杜思林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似是要平息下自己的怒意。
肖清竹也不生气,只是看着杜思林,嘴角挂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怎么,是还想要留下我,让我与你一夜*?”
“我……”杜思林语塞,她自不是这么想的,但肖清竹这么一提,她的目光瞥见了肖清竹颈上残留的吻痕,她愣了一愣。
“呵呵呵……”肖清竹的手就触到杜思林方才射/入窗上的符纸上,这一次,她轻轻松松的便把窗推开,走到阳台,一跃而下。
杜思林能够来得及做的,只是顺着肖清竹离去的痕迹,伸手一抓,柔顺的长发在她的手上划过,她的心,忽然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