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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谢繁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得要命。
许是觉睡得多了的缘故,谢繁华觉得头还有些晕乎乎的,但见外面天已大亮,她不由一惊,然后赶忙唤人进来打水找衣裳。
金贵小跑着进来说:“夫人,不必急的,世子爷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了,说是让夫人睡到自然醒,吩咐奴婢们不要叫醒夫人。”
谢繁华动哪儿哪儿酸疼,索性又仰倒回去,想着了不该想的事情,羞得扯过被子来蒙住了脸。昨儿晚上两人缠得那么久,动静又闹得那般大,向来外间伺候的丫鬟都听见了吧?
真是的,往后自己还怎么做人!
菊清竹清已经打了水进来,金贵赶紧走到床边去,说道:“夫人,刚刚靖边侯府差人送了帖子来,说是侯夫人吃了晌午饭后会带着六姑娘来看夫人。”
“娘呆会儿要来?”谢繁华大喜,立即又坐了起来,可想着,自己前儿才回去过的,就算娘再想自己,也不可能只才隔了一日,她就上门来看自己了,不由由喜转惊,又问金贵,“侯夫人可命人带了什么话?”
金贵摇头:“没有。”她见自家夫人脸色似乎不好了,不由安慰道,“肯定是六小姐哭着闹着找小姐,所以太太没了法子,才带着六小姐来的。”
“帮我穿衣裳吧。”谢繁华不知道母亲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她忽然又想到昨儿晚上丈夫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心跳得更快了,连带着眼皮子也跳个不停。
原该起床就去婆婆那里伺候的,可眼下自己睡过了头,已经不适合再去请安,谢繁华索性就不去了,只想着,晚上再去时,左不过挨一顿冷嘲热讽罢了。
丈夫差人送了信回来,说是近来政务繁忙,所以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谢繁华越发觉得不对劲,所以也没心思吃,发了会儿呆后,便命人拿了东西来,她坐在靠窗户的桌子上描花样子。
正昏昏欲睡时,外头梅清小跑着进来说:“夫人,靖边侯夫人到访。”
“娘来了。”谢繁华立即清醒过来,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往前面迎去。
陈氏怀中果然抱着甜瓜儿,虽然特意妆扮过一番,可眉眼间的那分憔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瞧着眼圈儿也是红红的,似乎哭过。
“娘。”谢繁华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只面上含着笑意,快步迎了过去。
甜瓜儿手中拿着拨浪鼓玩得正欢,似乎听得了姐姐的声音,她小脸立即转了过来,然后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己姐姐瞧,怎么都不肯移开。
谢繁华从母亲手中把妹妹接了过来,亲了她几口,方才说:“妹妹越发重了,娘,您怎么自己抱着,让丫头们抱着就是。”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自己也舍不得将妹妹给丫鬟抱,妹妹再重她也愿意自己抱着,然后跟自己母亲一起并肩往内院走去。
陈氏道:“她能有多重,哪怕再重一些我也抱得动,她是我闺女,舍不得让旁人抱着。”说完重重叹息一声。
谢繁华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没再说话,待得进了后院,将丫鬟们打发在外面做事,她则将妹妹放在床榻上,让她自己玩。
甜瓜儿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姐姐,忽然就扯着嘴巴笑了,兴奋得爬来爬去。
见女儿这什么都不懂的小木瓜样子,陈氏忽然就哭了,扯着帕子擦眼泪。
“金贵,你去给侯夫人沏茶去,再去弄点点心来。”谢繁华将金贵也差了出去,这才蹙眉问道,“娘,您怎么了?刚刚瞧见您就觉得不对劲,眼睛红红的,在家似乎就哭过。”
她想不明白娘为什么会哭,她已经不记得娘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自从有了妹妹之后,爹爹对娘、对妹妹,那是好得没话说的,怎么自己才嫁了人,娘就又受了委屈了?
“是不是爹,爹他,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娘的事情?”谢繁华琢磨着,还是凭着感觉直接问了出来。
陈氏抽泣着,终于止住哭,抬起眸子看女儿,问道:“女婿回来什么都没跟你说?”
丈夫跟女婿都要上战场打仗去了,丈夫昨儿回来万分为难地跟自己说了之后,她就一直在哭。不但是不想丈夫出去打仗,她更是心疼女儿,女儿......女儿这才成亲多久啊......
谢繁华见不是爹爹做了对不起娘的事情,倒也放了心,只是听娘的意思,自己丈夫确实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的,不由道:“昨天他回来的时候,我瞧他脸色确实不太好,似是有话对我说,可却什么也没说。早晨他起得早,我连人还没见到呢。”
说完她低下了头去,双颊早已红透了。
陈氏是过来人,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刚刚进来见女儿走路的姿势不正常,就想问了,一时打了岔就没问,此番拉着女儿问:“你昨儿晚上是不是被折腾了?”夫妻间正常行房事自然不叫折腾,可瞧女儿这样子,明显是被折腾得不轻的。
纵使谢繁华活了两辈子,可上辈子到死也是黄花闺女,所以,她只是新妇,乍然听自己娘这般问,脸更红了,埋怨道:“娘,别说了。”
陈氏左右瞧了瞧,见丫头们站得都远,便拉着女儿手道:“傻孩子,娘问也是为你好,你在娘跟前害羞什么。娘是过来人,你经历过的事情,娘都经历过,只是,身子是自己的,男人耍浪起来又是不知道停的,你要是疼、不舒服,尽管喊出来,不要因为羞臊而憋着,不然受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谢繁华不想再听这些,只匆匆点头说:“女儿记住了,下次一定注意。”又赶忙转开话题问,“娘,您刚才想说什么?是不是他在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陈氏摇头叹息道:“我们母女都是命苦的,嫁得会打仗的男人,总是要忍受离别之苦。他昨儿没跟你说,想来也是说不出口的,不过,娘听你爹说,这次是圣上亲自点了名的,想来女婿也是拒绝不了的,说是突厥人无法无天,已经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
“他......”谢繁华有些哽咽,眼圈儿霎时就红了,但她不想让娘瞧见自己柔弱的样子,硬是将眼中泪意憋了回去,勉强挤出笑道,“他是边关狼将,遥城是他成长的地方,突厥人若是想要侵犯中原,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遥城,就算圣上不特意点名叫他去,他也是会义不容辞的。”
“他们拿着朝廷俸禄,吃着大兴百姓们种的粮食,穿的是绫罗绸缎,享的是一般人享不到的福气。如今百姓们需要他们了,他们上战场杀敌,也是应当应分的。可是,娘的心里就是害怕......”陈氏近来一直气闷,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原来是丈夫要走了。
甜瓜儿也凑了过来,嘴里咿咿呀呀叫唤着,口齿不清地唤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