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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急道:“国事在我们这里,现在争的是家事,她这当娘的若再不出面,那我这做姨夫的可也不管了!”
茗儿白了他一眼,嗔道:“瞧你,怎么这么说呢?”
夏浔顿足道:“趁热打铁、趁热打铁啊!此番若再让陛下改了心意,再要争取,可真是千百倍之难了!”
茗儿终于动容,迟疑片刻道:“那我该怎么说?直接让姐姐去说服陛下?姐姐若是这般贸然出头,恐怕效果适得其反,你也知道,我那姐夫和皇大爷一个脾气,专冂喜欢跟人顶牛,你说往东,他偏往西的。”
夏浔道:“自然不可以直接干预立储,后宫干政,乃是大忌,皇上怎么肯破例?虽说他宠爱皇后,可若皇后破了这个例,他不责备皇后,也必迁怒于大皇子,你得这样说……”
夏浔对茗儿又小声说了几句,茗儿点点头,小脸也严肃起来:“成,那我这就走一趟!”
夏浔大喜,立即唤道:“备轿!备轿!赶快备轿!赶快……”
茗儿没好气地嗔道:“相公!这是后宅,你喊给谁听啊?”
“哦哦,我急糊涂了……”
夏浔赶紧扶着茗儿向外走,就近侍候的巧云闻讯忙也赶了来,提前跑到前宅咐咐人准备车轿去了。
不一会,一辆健骡拉着的华美车轿驶出辅国公府,在十余骑侍卫的护送下直奔大皇子朱高炽的府邸。
车轿到了大皇子府邸,根本没有停下,提前赶到的一名侍卫早将消息递进去,门扉大张,茗儿的车轿长驱直入,驶进了大皇子府。又过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茗儿的车轿出来了,后边还跟着一辆车轿,两辆车轿径奔皇宫去了,与此同时,二皇子朱高煦打马如飞,也直奔午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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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服!儿子不服啊!”
朱高煦跪在朱棣面前,涕泪横流,泣声说道:“儿并不是想事事都跟大哥争,是父皇您给了儿希望,事到如今,儿已如在虎背,有进无退了。凭心而论,除了比大哥晚生了两年,儿子哪一点不如大哥?靖难四年,沙场百战,是谁陪伴父皇左右?大哥他做什么了?
太太平平稳坐北京城,有人说,大哥他遥筹帷幄,以北平三府之财力、物力、人力,确保了父皇前方征战,无后顾之忧,其功如汉初萧何,功勋犹在众武臣之上,儿子不信!这都是扯淡!大哥那身子骨儿,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走几步路都喘得要命,能夙兴夜寐筹饷筹粮,为父皇排忧解难?还不是母后和道衍大师辛苦做的,若是大哥所为,怎不见他瘦上几分?”
这话有点扯淡了,朱高炽坐镇北京,都做过些什么,朱棣又不是一无所知,至于用胖瘦枣衡量一个人干的活多少,皇帝要是据此来判断臣子的忠廉与否,那就成了昏君了。再说朱高炽的肥胖是一种病,他有肥胖症,要真能瘦下来,那么多的当世良医还用得着束手无策么?
朱高煦是真急了,反正是撕破脸了,说话毫无顾忌,这番话说出来,朱棣眉头微微一皱,便有些不悦。可朱高煦接下来的话,又不免叫他心软了。
“父皇,您忘了东昌一战,是谁浴血厮杀为您解围了?您忘了蒲子口一战,是谁奇兵突至,反败为胜了?您忘了白沟河一战,父皇中计,张玉战死,又是谁,舍生忘死,救了父皇您出来?又是谁抚儿之背,说我大哥体弱多病,要我多多担当,多多任事的?”
这番话说的朱棣非常难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说不出话来。
“父皇,儿子自问对国家的功劳,比大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凭甚么这皇位一定就是他的?”
朱棣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长幼失序,乃乱道之行径,取确之根源,此例一破,子孙永无宁日了。”
朱高煦道:“父皇,若说家事,儿子自信不比大哥稍差,若说国事,大哥那身体,能承担如此重任吗?大哥的儿子年幼,而大哥的身子多病,自寺道:主少国疑,朝中多为建文旧臣,父皇既想着我大明国统千秋万载,这一点难道就不考虑吗?”
朱棣固然不喜欢长子,可他青睐于二儿子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大儿子体弱多病,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走在他的前面,幼主当国,确实是个问题,朱高煦先是重叙自己的百战之功,紧接着抛出这个问题,朱棣不禁又犹豫起来,迟疑半晌,才道:“为父心里很乱,你让为父静一静,再好好想想。”
“父皇……”
朱棣摆手:“退下吧。”
“是!”朱高煦无奈,只得爬起身来,擦擦眼泪,看见父亲正轻轻捶着腿,不禁又嘱咐了一句:“江南春寒湿重,父皇千万保重身体。”
朱棣有些动容,看了他一眼,微微苦笑道:“煦儿,你若是为父的长子,又何须这许多麻烦?”
朱高煦正要接嘴,朱棣已然摆手,朱高煦察颜观色,知道父亲已被自已打动,再要多说,恐怕适得其反,忙乖巧地闭嘴,躬身退了鼻去。
朱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许久许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怅然道:“为君不易,为鬼……更不易呀!”
心已经乱了,永乐皇帝已无心批阅奏章,便推案而起,心事重重地向后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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