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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信北说话那语气和神态,似是而非,大家不会把江信北的话当真,但横隔在众人与姚梦兰之间的那份陌生却在一瞬间消失,气氛一下子轻松活跃起来。
“六嫂……”庞振民见过姚梦兰,上前打招呼。
石顺东和刘玉坤也见过姚梦兰,但两人和江信忠这段时间跑三岔坪,不在瓜坪。杨友宁倒是见过姚梦兰,但没说过话,跟在庞振民之后打招呼,接着就是张才景,欧全海,陈义海。
在结义排序时,欧全海,杨友宁,张才景,陈义海都比江信北大,但庞振民开口叫“六嫂”后面几人也便随着庞振民的叫法。自此,在结义八人中,沿袭以排序来叫另一口子,不存在老弟嫂的叫法,姚梦兰在江信北的圈子里,有了个正式的称呼:六嫂。
随着众人的招呼,姚梦兰忽然有种从少女蜕变成妇人的感觉,稍稍不适应。随之,姚梦兰又释然,安然接受这种称呼。自己和江信北都已经睡到同一床被窝里了,其实也应该算是妇人,算是江信北的人了,理当接受这样的称呼,融入江信北的方方面面。
姚梦兰小时候有姚梦欣让着,有姚季宗@∷,惯着,家里的事情,姚梦兰能做姚季宗的半个主,无形中造就了姚梦兰处事有主见,颇为好强。
但高处不胜寒。
友情,往往只存在于同等阶层的人群当中,或者说只存在于在人格对等的基础上。超越了这个基础,因为地位和身份的差异,除非特殊环境下,否则,很难获得彼此友情认知上的认同,友情只会是一嚼头,往往成为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姚梦兰因为一方面颐气指使自然流露,另一方面和姚梦兰有来往的伙伴对姚梦兰尊重有余,在友情的认同上却显不足。这种情感上的若即若离,姚梦兰早有感觉,颇为苦恼,大有本将真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无奈。
江信北和一干众人无所拘束的说笑,姚梦兰偶尔也参合一两句。姚梦兰感受到来自众人尊重,却没有并没有高高在上的那种孤独感,心里颇为享受。
出工时点到了。江信北把谢福庆,张才景和庞正明留下,杨友宁去带队监工。
江信北道:“这二十多天,我都没在瓜坪,瓜坪的事情,辛苦大家了。这几天,我还要到鸽山一趟,在到县里一趟,起码得十来天。等我回来后。马帮可能也就忙碌起来,砖厂得事情,就全靠三位。现在,在瓜坪有什么情况。有什么困难,大家说说,我们也好及时做好调整,砖厂得尽快出砖瓦。否则这么下去,我们很难背负得起。谢大哥,你先说说?”
谢福庆沉吟一会儿。道:“现在坪地整理差不多了,工棚也做好了两个,基本够用,以后砖瓦多了,摆放的地方扩大,在慢慢扩大工棚也就是了。我准备挖两口窑,这个月底基本可以做到。下个月中下旬,如果不出意外,开工做砖瓦不成问题。但马厩住人毕竟不方便,特别是下雨天,冲口的房子得加紧。根据我们的测量,冲口宽度有十五六丈,买木料,请木工,就算打土胚砖封墙,没有两几百大洋,恐怕拿不下来。
而且,开始做砖瓦,接着就是烧窑,买柴烧,到处要花钱……”
谢福庆没有接着说,其中意思不言自明,江信北把眼光投向庞振民。
庞振民把过来一个多月的大笔账目进行大略的估算,接着道:“如果没有大笔支出,目前还能应付过去,但如果开始烧砖瓦,而砖瓦没能及时卖出并结到账,恐怕我们就得断炊停工。”
江信北略略停顿,问道:“谢大哥,你看,材料钱,工钱方面,能不能拖欠一些时候,这笔开支如果暂时得到缓解,缓过气来,也就好了。”
谢福庆道:“可以,当然是可以的,但拖欠着也不是办法。欠着,总有个期限,如果到期对不上承诺,恐怕危害更大,还不如看菜下饭,慢慢来。材料钱倒还罢了,生意往来,互有赊欠也是常事,但,我不赞成拖欠工钱,请人做事,人家眼巴巴地望着这点钱,弄回家,补贴家用,如果延时给付不了,亏欠人家,自己也亏心。”
江信北没想到谢福庆会这么说,不过谢福庆说的也是有道理,靠欠债来做还没谱的事情,就如饮鸩止渴,只会让自己为还债,撤东墙补西墙,疲于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