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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学童清脆的童音诵读《弟子规》中的《出则弟》,江信北仿若回到当年在这里读书的情景,转眼四年就要过去了,回想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静静地立在窗外,江信北的心思似乎跟着孩童的朗读声而走:
“称尊长,勿呼名,对尊长,勿见能。
路遇长,疾趋揖,长无言,退恭立。
骑下马,乘下车,过犹待,百步余。
长者立,幼勿坐,长者坐,命乃坐。
尊长前,声要低,低不闻,却非宜。
近必趋,退必迟,问起对,视勿移。
事诸父,如事父,事诸兄,如事兄。”
几年前,江信北就是因为对这则总爱插科打诨,经常挨柳安的戒尺,但也因为这个戒尺,江信北对《弟子规》的这段前后都印象深刻,以致在跟江敬林跑山打猎,无聊之时,常常念叨这些,对其中的领会更深一层。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从来不是温室里能够培育出来的。有教训,才会有领悟,江信北看着柳安的戒尺时显时隐,感慨颇深,如果没有柳安的戒尺教训,自己或许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罔顾别人感受,人见人嫌的人吧。
戒尺,离道一尺,当戒。
江信北没有因为经常挨柳安的戒尺,在同学中常常被嘲笑而觉得尊严受损,反而因为受了戒尺之痛,懂得兄弟相处之道,与长辈相处之道。以致形成现在的观念——尊严,从来都是经历一些教训,要靠自己争取的。
孩童就从身边跑过,江信北似乎熟视无睹。
柳安难得地跟江信北开句玩笑:“怎么样,想再来学学?还是想再尝尝戒尺的滋味?”
江信北对柳安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身边,古井不波,慢慢转过身来,朝柳安笑笑,说道:“真的想再尝尝戒尺的味道。”
江信北脸色平静,不像开玩笑,这话倒是把柳安给愣了一下。江信北这种表现少有,柳安第一反应是江信北心理不正常。
伍郎雄和杨友宁年岁一样,月份一样,仅仅日子相一天,算下来,杨友宁大。俩人从开始的前言不搭后语,到彼此清楚和江信北的关系后,说着说着就互道年庚,伍郎雄一时心起,和杨友宁结为老庚。杨友宁既愿意又不愿意,心结还在江信北所说的那句话。如果这样的话,要想把伍雪芳弄得手,就显得有些不地道。
江信北见杨友宁和伍郎雄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由多看了伍郎雄一眼,一个读书人和一个文盲,哪里来的这么多共同语言?
事情办妥帖,四人一起回大团,一路上,反而没什么话要说。
回到江家,在伍郎雄的力邀之下,杨友宁到伍家做客,江敬林倒不好说什么,年轻人总要有年轻人的结交。
江家的晚饭,江信北几兄弟吃饭后就下桌,就剩下江敬林柳安和石永刚三人喝酒。
江信北本想问问账目建立的事情,顺便试探一下石永刚对租用石家族产木房的态度,但看情形,不是插嘴的时候。
石永刚作为石英杰的大儿子,和江敬林的年岁小点不多,四十出头,是个说话响亮,不怎么给人面子的汉子。
今天过后,江信忠的婚期就只剩两天,要出村采买,明天就得开始。安排那些人采买,那些人帮厨,那些人到灶房,接待归谁管,一一点出每项事物的负责人,头头是道,江敬林只须提一些想法,临时调整即可。
柳安就帐房人员安排,接礼,回礼该注意的事项提出几点,别弄不好,得罪相邻亲戚。
三人为这事没费多少口舌,真的到了喜事那天,人多繁杂,也难照顾到那么多,事先要有所预料,万一出现这种事情,总管负责解释一番就成。
江信北吃完饭,听三位长辈说话没一会儿,便索然无味,还是去找杨友宁来说自己的正事要紧。
伍郎雄家的晚饭很热闹。
伍泽猎本身是猎户,对杨友宁的猎户身份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听说儿子和杨友宁结为老庚,更为高兴。人生在世,在交通不方便,人口流动很少的年代,要碰上一个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相当渺茫,难得伍郎雄和杨友宁仅仅差一天,结为老庚正是求之不来的缘分。
吴晓萌的俩双生姐弟见江信北进屋,抢着给江信北搬来凳子。
伍雪芳给江信北拿来碗筷,倒上酒,算是锦上添花,几个男人又是一阵瓷碗相碰。
有年轻帅哥进村,不用喇叭宣传,上吴家串门的姑娘媳妇不时来一俩个,这情景和江信北道西流江信红家的那晚极为相似。
虽然十里不同音,邻村不同俗,但相似之处总是多些。媳妇上门是看看合意给自己的妹子什么的来相亲,大胆一点的姑娘,也有来碰气运的心思,当然也有纯粹来找乐趣的想法,反正晚饭过后,长夜难眠,总要找个乐子。
杨友宁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即使眼睛不时朝这些姑娘大姐偷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