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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冰不同的是,小白菜并没有石沉大海。
小白菜最初只不过和方妍同一条路回家,因为碰见的次数多了就熟悉起来,她的外号还是方妍给起的,因为小白菜圆头圆脑,又头坐在方妍前面几排,每次她一回头跟方妍说话,那脑袋一晃一晃的,方妍有一天就指着她道:“嗳——我觉得你像你很像——那个电视里的卡通片里有个小柠檬,你和柠檬有点差距,倒是像白菜哈哈!”
小白菜是个很实诚的姑娘,别人听了这话可能得生气,但她知道方妍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她好玩儿,就坦言道:“是不是我头太大了?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就是为了我头太大怎么都生不出来,医生眼看我要闷死了,就拿钳子把我的头给钳出来了,你看我现在脑袋两边——”说着,把头发撩起来给方妍看,方妍乍看之下大吃一惊,只见小白菜的太阳穴附近有两个凹陷进去的地方,方妍吓坏了,小白菜哈哈大笑,说:“你怎么就这点出息,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
方妍说:“我对这种事挺怕的,感觉你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你没来到这个世上我们就遇不到了。”
白菜啧啧道:“这你都能有感触,你还真和你的外貌不符,活脱脱一个文艺少女!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就知道我妈当时生我,主要问题在我,医生觉得我完蛋的机会大一点。如果钳子都夹不出来,就得窒息而死。但是现在我特别愁,你说我脑袋附近两个大坑多影响美观啊!”
方妍笑个不停,“难怪你总留着长头发把这里遮住!”说着,一边揉着白菜的脑袋,“白菜啊白菜,你真不容易啊,脑袋大一定特别好使,跟爱因斯坦似的。”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小白菜这个外号就叫开了,跟着全年级里也在叫,渐渐的连班主任也叫她小白菜,最后毕业的时候好多人都忘了这女孩子的名字,只记得她叫小白菜,还是方妍的小白菜。
小白菜和方妍的感情最好,她的活泼性格建基于她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母亲很漂亮,父亲很儒雅,是个读书人,平时小白菜的学习都是由爸爸负责,可是有一天他们突然说要离婚,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小白菜蓦地就变了一个性子,沉默寡言起来,同时也失魂落魄的,方妍知道她可能出了问题,旁敲侧击了几次,小白菜终于忍不住吐露实情。
小白菜是个性格怯懦的人,这样的人遇见了方妍毫无疑问下意识的都会想要依附,当下便把事情和盘托出,原来是她的父亲怀疑母亲出轨,和睦了几乎二十年的家庭一旦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只需要一点点火头,便能把压在和睦外表内积攒了二十年的怨气一次性发泄出来,然后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方妍听了只能劝慰她,这个年代离婚已经屡见不鲜,很多孩子都是单亲家庭出来的,没什么特殊,至少这个时候方妍可以做的还仅限于安慰小白菜,她还是游离在事件的中心之外的,但是等到小白菜的爸爸亲自打了电话到方妍家里,还是白月茹接的,继而转到方妍那里,小白菜的爸爸言辞恳切的只是让方妍替他传一句话给小白菜,那就是:爸爸很想她。
这个时候方妍无法置身事外了,她只得去传,因为既然找到了她,她就已经在漩涡的中心了,方妍后来告诉小白菜得时候,小白菜在女厕所里哭的死去活来,晚上放学,校门口总有集卡一辆一辆开过去,从别的地方送东西入海城,必须走这条大道,集卡从身侧碾压过去的时候她们甚至能感到大地在震动。
小白菜几次有意无意的挣脱方妍的手想要冲出去撞卡车,却都被方妍拉住了,方妍太清楚每个孩子第一次应对这种创伤的行为,她小的时候是这样,陶盈盈是这样,现在轮到了小白菜。只是她当时还小,陶盈盈也不算成年,小白菜却不同了,她要大了很多。小白菜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这么点小事我就想不开,你不知道,我快要被烦死了,他们离婚就离婚,把我夹在中间做什么?什么都说是为了我!我妈一定要我跟她,让我爸把房产都写到她的名下,还要我爸一次性支付抚养费。我爸也要我跟他,可是我是个女孩儿,跟着我爸总不太像样。我妈有正经工作,再说那天吵架我爸动了手,我妈还跑到医院验伤了,所以告到法院里我一定不会判给我爸,我妈有这个成算才吃定了我爸。我爸为了牵制我妈就说我到了18岁,他可以不再支付抚养费,这样一来,我妈就天天和他吵,吵得我脑仁都疼。还要我做评判,我什么话都不能说,我要说我妈不对,她就说白生我了,要去死,我要说我爸不对,我爸一个大男人又哭的跟什么似的,我里外不是人。”
方妍叹了口气:“他们吵他们的,他们只要一开始,你就找地方躲起来或者出去,而且你千万要把会考考好,知道吗?我从小到大,这样的同学多了去了,有些老话我翻来覆去的说,自己都觉得烦,可是还是要说,没办法,谁让我们身边发生的事毫无新意,天天不是你爹妈离婚,就是他爹妈离婚,而我能说的能做的只能让你们保护好自己。”
小白菜哽咽道:“你也真奇怪,我见过你妈好几次,你妈对你不是挺好的嚒,和你爸也挺好,怎么你就对他们老是这么冷冰冰的呢?”
小白菜有此一说是因为有一回早上方静江不能送方妍,就让白月茹代替,白月茹也不是第一次送方妍了,自从她上了高中,白月茹再不像从前那样做甩手掌柜,或许是突然间发现女儿一夜长大,而长大的女儿竟然和自己形同陌路,想来是自己错过了她许多的成长瞬间,感慨之下,对方妍也嘘寒问暖起来。
虽然方妍不知道她骤然转变的理由,但她也不想知道,这么多年下来,多少次心存希冀,就有多少次失望。她很清楚,妈妈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目的,是不会来接近她的,要不然就是知道她爸爸现在又有钱了,所以‘乖巧懂事’了。
关心她不过是表现给爸爸看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工作职能,是替他爸爸分担,与她无关,由此她也并不领情,至少没有往心里去。
还记得初开学的时候,白月茹不像方静江能开车去上班,她得骑助动车,一路上从家里到公平路摆渡*通非常混乱,没有隔离栏,自行车,助动车还有公交车,都在一条道里,说穿了真的是很危险的,白月茹骑她去坐摆渡的时候,方妍的两只手一直在身旁放着,情愿甩来甩去也不去抱白月茹的腰,这样明显的隔阂让白月茹不太好受,然而方妍又何尝好受?她和妈妈很久没有那么亲近了,每次说不到三句就开始吵,要不然就是被白月茹打,她对白月茹下意识的就有回避心态。白月茹的脸色不好,半晌一个急刹车,方妍狠狠往前冲,白月茹终于忍不住道:“你就不会把手抱好吗?”
方妍淡淡的‘哦’了一声道:“没事的,不要紧。”
语气生疏客气的像对一个问路的‘阿姨’。
白月茹压抑着怒气,她知道与女儿独处的机会得来不易,要是再吵架,恐怕以后自己就连‘被客气’的待遇都没有了,但是有几次又是真的危险,白月茹回头认真道:“抱好,要不然弄伤了怎么的你爸又要骂我。”
“哦。”方妍遵命,有了方静江做护身符,方妍乖乖听话,当那一刻她把手拉住妈妈衣裳边角的时候,她眼眶几乎要迸出泪来,多少年了,没有和妈妈贴的这样近,妈妈不要她,她就连伸手要一个拥抱撒个娇都不敢,现在她们近在咫尺,方妍已经不敢伸出手了。
那一刻,有风吹进白月茹的眼睛里,她的眼角湿湿的,彼此沉默着,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到了公平路摆渡口。
后来方妍对方静江说:“可不可以以后不要再让妈妈送了?”
“干嘛?”静江问,“她又没有招你惹你,最近不是对你挺好吗?你就让她送,我现在的工作必须很早赶到wendy家去接她上班,时间上必须准确,wendy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只有让你妈妈送,你不要闹。而且也该让你妈尽尽她当妈的义务了。”
方妍便没再说什么了。
如此一来,一个星期大部分的早上都是由白月茹送她,记得有一天早上方妍和小白菜约好在摆渡口等,小白菜来的比她早,正在啃牛肉煎包,见到白月茹把车停下,还甜甜的叫了声:“方妍妈妈好。”
“嗳!你好。”白月茹笑道,“你来的好早,呆会儿和方妍一会儿坐摆渡过去,彼此照应啊!我们方妍胆子其实很小的,第一次坐摆渡时候还害怕咧。”
小白菜呵呵笑,连连点头,吃的一嘴油,白月茹还递了纸巾给她,小白菜说:“谢谢方妍妈妈
。”
方妍没有说话,白月茹又叮嘱了两句,方妍只是站着,嗯啊的敷衍两句,然后就和小白菜一起对白月茹道了再见,往摆渡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