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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倩站在不远处,看着朱红色大门前,那两个相携离开的身影,默默地战立了一会儿,只觉得周身冷得很,可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腾腾燃烧着。
过了片刻,她闭了闭眼,转身准备离开。这时,一个青衣女子提着一堆东西,也走到了大门口,几乎算是跟着云绯和温衍离开了门派。那个青衣女子方倩认识,毕竟流水里除了她这个外来者,也就云绯和宗瑶两个女子了,这个自然是宗瑶。只是她的手上拿着的是……
方倩眯眼仔细地看了看,褐色的牛皮纸,赫然就是每次云绯给乐正岑送药时,提在手里的药。
方倩眼皮一跳,闭了闭眼,再看过去,果然是提的药包。她有些奇怪了,难道刚刚温衍和云绯出去,并不是给乐正岑送药的?
疑惑的方倩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了想,回了房间,打开枫木柜子,从最里面的夹层里取一只银色的哨子。然后,她吸了一口气,吹响了哨子。哨子发出一阵并不响亮却清脆的声音,有点像柳叶被吹响时的声音。
吹了一会儿后,方倩将哨子收回原处,然后转身走出里屋,到了外间,随便收拾起桌子来。没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三短一长。方倩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流水的弟子,他对着方倩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方倩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然后关上了门。
“方姑娘。”男人朝方倩抬了抬手:“有什么要我的做的?”
方倩看了看男人,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太像是笑容的笑容:“刘志成,你可知道,你们门主和云绯去哪里了吗?”
被称作刘志成的男人摇了摇头,说:“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离开门派了。”
方倩也猜到了他可能不知道温衍他们的行踪,因此听到这回答时,也并不觉得多失望。她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那宗瑶呢?”
“宗瑶师姐?之前听她和别人说话,好像是替门主和大师姐送什么东西来着。”刘志成如实回答。
闻言,方倩的眼神微微一动,嘴角勾出一丝微笑。
如果猜的没错,宗瑶是替温衍和云绯去送药的。至于为什么云绯不亲自去,方倩不清楚,但是,不得不说,这次云绯托宗瑶去送药,给她提供了便利。
她兀自想了想,朝刘志成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刘志成靠近了一些,听方倩在耳边说了一段话,最后跟他讲:“若是办得好,之前说的酬劳翻倍。”那刘志成当下一喜,连连点头。
方倩展颜一笑,眯眼道:“快去吧,若是晚了,就跟不上了。”
刘志成颔首,朝方倩抱了抱拳,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房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方倩侧耳细听了片刻,连连起身去开门。房门打开,刘志成气喘吁吁站在门口,额头上满是汗水。
方倩侧身让他进来,先是倒了一杯水,接着很细心地递上一块帕子。看见帕子的时候,刘志成似乎有些受*若惊,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手脚局促。
方倩对他微微一笑,一贯高冷的脸因为笑容,而显出一分红润来:“擦擦吧,辛苦了。”
本来就被帕子给吓到了的刘志成,听见这句话更惊了一下,脸上冒出可疑的红晕,还是犹豫着接了过来,然后道了谢。
方倩笑着在一旁坐下,把倒了水的杯子往他的方向推了过去,柔声道:“不着急,先喝口水再说吧。”
“不不不。”刘志成一手握着帕子擦汗,一手连连摆了几下,没有喝水,直接说道:“我找到地方,方姑娘若是要去,待会我就可以带你去。”
“好。谢谢了。”方倩说完,站了起来,走到里屋取了之前说好的银两,然后拿来递给刘志成,“晚些时候,麻烦你现在带我去吧。”
刘志成接过银子,应了声,又问了具体的时间,方才离开方倩的房间。
方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灼亮的阳光中,扬起的嘴角压了下来,同时眼里多了一抹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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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
乐正岑搬了把躺椅,坐在门口屋檐下的阴凉处,闭着眼睛,感受着退去了夏日燥热的阳光落在手背上,暖暖的。
这把躺椅是乐正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后,他自己去后山里砍了树,回来做的。
流水的后山中没有人,所以乐正岑也是乐得清净,如果不是,今日有老鼠躲在草丛中的话,想来他会觉得更为清净。
“出来吧。”他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开口道,“方倩。”
在他身旁几十步开外的一棵树后,缓缓地走出一个身影,阳光照出她精致但略显冷清的脸,赫然就是那日和乐正岑“一刀两断”的方倩。
她今天穿着一身牙黄色散华锦的裙子,梳着垂鬟分肖髻,一张向来冷淡素净的脸大约是因为在阳光下站了很久,染着一点淡淡的粉色,倒是让她的气色看来好多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方倩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依旧闭目养神的乐正岑问。
乐正岑勾了勾嘴角,回答道:“你身上有股药味,和那日在你房中闻到的一模一样。”说着,他顿了顿,语音阑珊了些,“何况,这么多年了,你的气息我早就熟悉了。”
听到这句话,方倩脸上也露出写怅然来。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一人站着,一人躺着,一人睁着眼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进去,另一个闭着眼,却好像已经在黑暗里把谁的轮廓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周围一时安静得,连风声都听得见。
好一会儿后,乐正岑睁开眼,深色瞳仁里映着初秋的阳光,“你怎么来了?”
听见乐正岑的话,方倩也回过神来。她往前走了几步,不答反问:“你想说的,应该是我怎么会找到这里吧?”
乐正岑不置可否,方倩也不藏掖,直接告诉了她:“好歹我们也是旧识一场,你养病,我来看看无可厚非吧。真不懂你们将我防着,是为了什么?”
“我从没有防着你,你若是真心想找我,很容易。”乐正岑淡淡说道。
方倩微微一怔,却忽略了乐正岑话里的意思,兀自说道:“若不是我请人跟着宗瑶,怎会现在才知道你的住处?你或许真没防着,但云绯可是将我当贼似的。”
“哦?怪不得今日送药,除了那个叫宗瑶的女子,还有一个流水的人跟着。我还纳闷怎么会有两个人来呢,如此看来,是你的功劳啊。”乐正岑将“功劳”两字咬得很清楚,话里也似乎带着点儿别的意味。
闻言,方倩只是勾了勾嘴角,道:“作为炎派的人,何以对流水的事这么上心?就算我收买了人,那也是他们流水的事,你操什么心。”
“但你似乎忘了,郭正一已经将我驱逐出炎派了,所以,我现在是无派人士,就爱瞎操心。”乐正岑笑着反驳。
“我看,你是为了云绯操心吧。”
“是又如何?”
这话说得方倩一呛。记忆中,乐正岑向来对她还算温和,很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就算有,也多半是他被自己逼得失了态,何曾像现在这样?
而他会这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云绯。
方倩觉得心口憋得难受,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云绯抢走了似的,这种感觉让她几夜都没睡好觉,巴不得将云绯狠狠踩在地下,来发\泄她被抢走身边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
于是,方倩冷笑了一下,缓缓道:“乐正岑,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在乎云绯。那你可知她和温衍,到底是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