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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离开甘林躲避苏晏,队伍休整好,连夜的就出城了。
坐在马车里,元初寒靠在软垫上,由于是黑天,她也有几分昏昏沉沉。
本来没想这么急匆匆的离开,都怨苏晏那个死变态,神经病。
猜想着他的目的,元初寒还是觉得他就是为了她的钱。西番的内部经济因为她一搅和,起了风浪。他势必会报复她,所以现在应该就是报复的开端。
她决计不能上他的当,否则,就得吃了大亏了。
只不过,他讨厌猫啊。要说讨厌,元初寒觉得害怕更为合适些,下午他提起死猫两个字儿的时候,脸色很冷。那不是讨厌,若是讨厌的话,流露出来的应该是嫌弃才对。
丰离是怎么知道的?也真够损的,一直在往他那儿送死猫。
用别的方法报复不了他,这种损招儿也的确够劲儿。
车轮轧轧,马蹄踏踏,官道宽敞,马车里元初寒也被晃悠的昏沉的睡着了。
连夜赶路的话,在上午时分就能抵达孜州。
天际渐亮,一夜过去了。官道两旁树木繁茂,虽不似北方那般的崇山峻岭,但胜在树木茂盛,在这清晨之际,那树林看起来黑压压的。
渐渐的,行驶中的马车与前后的马儿缓缓地放慢了速度。
最后,于官道之上停下,朦胧的清晨,官道之上寂静无声,透着异样的诡异。
马车里,因为忽然没了马儿车轮的声音,元初寒也睁开了眼睛。
感觉到车马都停下了,她一咕噜翻身坐起来,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随后挪到马车门口。
“柳蝶,怎么了?”推开车门,外面朦朦胧胧,还没天亮呢。
“王妃,您跟在属下身边不要离开。”柳蝶一手执剑,一手抓住元初寒的手臂。
闻言,元初寒立时扭头看向四周的树林,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
靠!又来这个?
下一刻,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前后马上的护卫动作整齐的抽出刀剑,不眨眼的盯着漆黑的树林当中。
大概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嗖嗖嗖,十几个黑影从树林里射出来,立于前方的官道上。
虽然看不清,可是来者不善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得。而且,他们手里的兵器看起来很奇怪,幽暗当中,像是铁钩子一样。
都没有声音,一时之间好像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苏晏,你没完了?来点儿新鲜的成不成!”猛的,元初寒大吼,将自己人都惊了一下。
朦胧的清晨里,她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在山间回荡。
待得回音渐渐散去,一道慵懒的男音从后方的官道远处传来,“不要冤枉本殿。”
居然得到回答了,元初寒一下子站在车辕上,视线越过马车看向官道后方,依稀的远处,似乎有个骑在马上的影子。但是太远,并看不清。
“王妃,他们是梅府的鹰手。”柳蝶将元初寒拽到自己身边,同时跳下马车,后退。
后方的护卫集结到元初寒身边,前方的护卫则作为壁垒挡在前方,官道之上,一触即发。
鹰手?
元初寒的耳朵感觉被炸了一下,她知道他们是谁了。郑王府的人就是他们杀的,他们是梅震南培养的杀手。
“是他们。”深吸口气,元初寒闭了闭眼,不知能不能杀了他们。
“王妃,是咱们将甘林的那些走狗尸体送到镇国公府露了破绽,否则,他们不会在这里等到了我们。”柳蝶压低声音,一边护着她后退。
“我知道。不过这些不重要,你们能不能杀了他们。”她要他们死。
“若是刚刚应该没问题,但是现在苏晏在后面。”可谓前有虎狼后有追兵。
回头,隔着几个护卫,元初寒瞧见了那骑着马悠然朝着这边而来的人。他就一个人一匹马,好像散步似的。
“他要是想把我怎样,下午那时就动手了。我要他们死,然后切下所有的手给梅震南送回去。”此仇,不共戴天。
“王妃?”柳蝶觉得不妥,在她看来,苏晏比这些鹰手更危险。
“这是命令,杀了他们。”拔高了声音,元初寒主意已定。
柳蝶与其他护卫对视一眼,下一刻领命,离开元初寒身边,眨眼间与前方的护卫会和。
若是他们不需要保护某个人的话,齐心协力的威力是很大的。
朦胧的官道上,打斗骤然而起,马儿受惊,尽数的躲到了路边,将宽敞的官道让出来。两方缠斗,柳蝶等人用围攻的方式,将所有的鹰手困在当中。
刀剑相撞之声在山间回响,元初寒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都被轰炸的要失聪了。
“你还真信任本殿,不怕本殿趁此时机将你掳走?”略显慵懒的语调在身后响起,是苏晏。
元初寒头也不回,“把我掳走,不是正合了丰离的意,你会那么蠢?”他认为丰离是看中了她的钱,若是他把她掳走,丰离正好趁此时机霸占她所有的产业。所以,她堵他不会。
“变聪明了!与丰离这种人打交道,就得聪明点儿,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苏晏在她身边停下,扭头看了她一眼,朦胧中那妖异的脸庞载着若有似无的笑,乍一看好似暗夜的魔魅。
“和你这种人打交道也最好聪明点儿,不然我会死的更惨。”也不看他,元初寒的话回的利落。
看她一直冷着脸,苏晏倒是起了几分玩味儿,看了一眼前方那被围困在中央的鹰手,随后道:“郑王惨死,是梅震南下的毒手。你要报仇,本殿或许可以给你指引一条明路。”
他话音落下,一个鹰手自护卫的包围圈中跳出来,手中的铁鹰爪带着破空之音,朝着元初寒射过来。
元初寒微微睁大眸子,天色微明,那铁鹰爪的模样她看的更清楚,郑王府的人都是被这东西夺了命。
然而,铁鹰爪也只是飞射到半途,苏晏抬手,一锭银子自他手里射出去,正正好好的打在了铁鹰爪上。
铁鹰爪随即变换了方向,鹰手手快的将铁鹰爪拽回,却在同时一柄剑自他的胸口贯穿,那是护卫的剑。
这一切不过几秒钟,可是时间算计的刚刚好,就好像提前排练过一样。
而且,重要的是这整个过程苏晏都没扭头看,一直在居高临下的盯着元初寒由寒冷变成惊诧的小脸儿。
“如何?想知道么?”她不答话,他就继续问道。狭长的眸子载满了无温的笑,让他看起来好心的提议变成了阴谋。
看着他,元初寒满眼狐疑,“看来你并不缺钱,随手就用银子做暗器。”
“谁说本殿缺钱了?”苏晏微微倾身,衬着微亮的天色,近距离的盯着她看。
“你都知道些什么?梅震南的秘密。”屏息,不呼吸那自他身上飘过来的气息。
“想知道?那之前不如咱们谈谈合作的事?”苏晏看着她,再次提议道。
微微眯起眼睛,元初寒就知道是这样。
扫了一眼那边还在抵抗的鹰手,元初寒冷声道:“你和梅震南其实在我眼里属一丘之貉,不过,若是认真相比的话,你比不过梅震南。你知道什么消息可以卖给我,价格合理的话,我出钱。”
合作免谈,但干脆的买卖她还是会做的。毕竟,这世上没什么事情能比得过扳倒梅震南。
“本殿不要你的钱,要你的人。”抬手,苏晏意欲抚摸她的脸颊。
元初寒直接拍开他的手,“送你一个字,滚。”
“敢这般辱骂本殿的,你是第一个。”伸手,一把揽住元初寒的腰,直接将她搂在怀中。听她骂人,他眉眼间的笑意渗透进了瞳眸之中。
元初寒眯着眼睛盯着他,天色亮了,也看清了他的眼睛,发觉他是真的在笑。
“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抬手抵在他胸口,元初寒的指尖,一根细细的银针在其中。
看着她,苏晏却恍若未闻,依旧在盯着她看。
“死变态,放开我。”骂人,果然看见他又加深的笑意。这次,元初寒确定了,他是喜欢听这种骂人的话,变态!
“梅震南的鹰手共有两千四百人,丰离或许知道的是比这要更多的数字,但他得到的是假的。这些鹰手都是已故梅夫人的亲兄培训的,培训的基地就在大齐石城。”看着她,苏晏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清晰的进入元初寒的耳朵里。
盯着他,元初寒有片刻的不解,“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很奇怪!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本殿迫切与你合作的诚心。”扶在她后腰的手收紧,捏住她的肉。
疼,传进大脑,元初寒手上的银针也扎进了他的胸口。
苏晏手劲一松,元初寒也将银针拔了出来。
后退几步,苏晏撑住脚步,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再次看向元初寒,殷红的唇却上扬成十分愉悦的弧度,“这次是什么毒药?”
“没毒药,让你一时没力气罢了。”扔掉银针,元初寒看了看他,随后转身走向前方。
前方官道上,战争已经结束了。护卫数人负伤,一人比较严重,手臂被铁鹰爪划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来,血直流。
不过,那十几个鹰手也尽数丧命了,铁鹰爪落了满地,在这彻底明亮的光线中,泛着幽幽的冷光。
“把手都砍下来,给梅震南送去。”可惜的是梅震南现在看不见。
几人立即领命动手,元初寒转身走向马车。将车厢里的药箱拿出来,然后挥手叫那几个负伤的过去包扎伤口。
柳蝶帮忙,一边低声道:“王妃,苏晏怎么办?”他就在不远处的路边坐着呢,鬼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管他。”他告诉了她最重要的消息,凭这一点她也不会将他怎样。更况且,她觉得他很扭曲,喜欢听她说脏话骂他,而且,刚刚他好像故意在激她扎他。
这是什么心理她不懂,但以前总是能看到各种变态的病例。通过一些在常人看起来很诡异的方式来获得满足,她觉得,苏晏就是这样的。
她辱骂他,用银针扎他虐待他,他心理好像就获得了满足。不知生理反应是怎样的,若是也满足了,那也太恶心了。
想着,元初寒脊背上窜起一串的鸡皮疙瘩来。
手臂负伤最严重的护卫,皮肉外翻,需要缝合。
元初寒看着那伤口,不禁的就想起郑王府的所有人。他们的尸体是什么样的她没看见,但是想来,应该都差不多。
“正好你负伤了,你回帝都去,将这些手臂带回去。然后告诉你们王爷,梅震南培训鹰手的基地在石城。”苏晏的消息,应该是真的。虽不知他从何处得知,但之前他与齐王有勾结,齐王又与梅震南有往来,错不了。
护卫速度很快的清理了官道,尸体被扔进了树林之中,但手臂尽数被砍了下来,包装一下,由两个护卫带着离开。
这边,元初寒登上马车,站在车辕上看了一眼官道路边,苏晏还坐在那里,背靠着一棵树干,正在看着她。
狭长的眸子带着笑,他就那么看着她,在太阳初起的荒郊野外,他看起来真的好像妖精一样。
收回视线,元初寒进入马车,不过片刻,队伍消失在原地。
坐在车里,元初寒盯着马车一角,回想刚刚苏晏的样子,她几不可微的摇摇头。
那么一瞬,他看起来毫无恶意,就好像迷路的兔子。
魔鬼都有一张天使的面孔,元初寒绝对相信这句话,诚如苏晏,能不接近还是不要接近。
上午时分,终于抵达孜州。这是一座人口比帝都还要多的城池,富庶,人口多,是这个城的特色。
在孜州买下来的宅子还在重新装修阶段,元初寒暂时住进了城中的天一药房。
这药房在孜州数一数二,药品齐全,还有各种秘制成药。
两个临街的商铺打通,才成就了一个天一药房。二楼,多个房间都是放置成药的库房,药味儿浓厚。
临着街道的一个房间,白花花的银子被分成了多份儿,元初寒坐在一旁,一手托着茶杯。
“去吧,花多少钱也没关系,尽快的打探出来,咱们速战速决。”孜州处理完了,还要去下个城池。但凡是富庶的城池,都不能放过,梅震南也势必早就将手伸了过去。
她就是要截断他所有的财路,不惜一切代价,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所有人乔装了一下,便离开了天一药房。
坐在二楼,窗子半开,元初寒能清楚的看到繁荣的长街。
这里绝对不比帝都差,看街上人的穿着就能看得出来,穷人也有,但不是很多,大部分的百姓都很富裕。
街上,有穿紫色衣服的人,一瞧见那颜色,元初寒就眼皮一跳。仔细看去,不是苏晏,她这才放心。
那个死变态,她真是怕了他了。
活了两辈子,她还没有一心想躲避的人,苏晏绝对是第一个。
时近傍晚,又一个好消息被千里迢迢的送来,那被梅震南抢去的三个金矿,炸毁了。
“炸得好!”这炸药是唐先生在江湖上找的奇人制作的,民间本来就禁这些东西,鲜少有人会制作。而这个奇人,制作的炸药绝对威力强悍。
金矿尽数毁了,还有熔炼黄金的厂子,以及一批成品的黄金。
那批成品被运回来了,目前正在回帝都的路上,会直接送到王府里。
处心积虑的将三个金矿抢去,这下子,屁都没捞着一个,反而还得摊上麻烦。
小皇上丰芷爵一定会问责,梅震南那一干人等都别想推卸罪责。
“干得好。”要说,那唐迪真是个不凡的人物,在江湖上认识那么多的奇人。
那时是会易容的高人,这回又是个会制作炸药的,就是没有那个机会,否则她一定得跟着唐先生去江湖上见识见识。
在孜州的行动还不过一天,丰离的信就从帝都送了过来。
得知苏晏出现了,丰离高度重视,并且,随着信送来了两个高手。
这种高手估计就是苏晏说的那种,可以悄无声息将死猫送到他皇宫里的人,只是出现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元初寒在药房里找了一圈,也没见那两个人的影子,藏得太深了。
看着丰离的信,元初寒不禁眉眼弯弯,这厮还告诉她不用怕,其实他才怕呢。
他怕苏晏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会晃花她的眼,就在信里用了三行的字来告诉她,苏晏那张脸无论是眼睛还是嘴,都充满了恶毒。
太好笑了,与丰离认识这么久,她第一次知道他这么幽默。
他很擅长恶意中伤他人,只是以前她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