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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神色俱一凛。
席临川起身去开门,见了外面的人眉头一蹙:“绿袖?”
“公子。”绿袖静静一福,眉目稍抬,又朝那禁军一福,“大人。”
那禁军冷一笑,睇着她道:“你偷听了。”
“是。”绿袖没有否认,贝齿轻咬着,说得冷静,“自红衣回了席府,竹韵馆中事多是我打理,我想来听没有人能拦我。”
她说着径自走入房中,目光落在红衣方才画点和线的那张纸上,莞尔一笑:“大人若需要有人去祁川跳舞传信,就让我去吧。”
“绿袖!”红衣一惊,使劲地递眼色,不想她就此把那件可能殃及性命的旧事说出来。
“我知道在编舞的事上我比不过红衣,但是……”她看向那禁军,“公子不会答应让红衣去的。他位高权重,就算您去请旨,陛下也多少要顾及公子的心思,又何必非走这一步把关系闹僵了?”
绿袖的口吻始终平缓,循循地说着自己的道理,温柔的语声在屋中轻荡着,让人莫名地插不了话。
“不如直接让我去……左不过,若怕我出岔子,便先一步让红衣把要传的信用这节拍的方式写出来传给我,我照她写的编成舞就好。”她默了默,看向那禁军,目不转睛地问他,“大人觉得不可行么?”
禁军沉吟着,须臾回看向她,未置评可行与否,只道:“这是可能送命的事。”
绿袖点头:“我知道。”
“所以你主动提出要去,实在奇怪。”他一语生硬。
红衣绿袖皆一僵,房中安寂片刻,绿袖从垂胡袖中缓缓摸出一张纸条:“我想去,是因为这个。”
她将那张字条搁在案上,小小字条上的几道折痕很清晰,无字的那一面已显得很旧,连纸张颜色都变黄了。有字的那一面,颜色却要干净一层,可见是时常被人随身带着、时常被打开看,但又一直小心地护着那字迹。
三人一并看过去,两个指节宽的纸条上只有一行小字:一切安好,敬贺生辰。
禁军一扫那字迹便拍案而起。佩刀出鞘,转瞬间寒光已抵在绿袖颈上:“何处弄来的!”
红衣惊得猛捂住嘴,半点不敢放松地紧盯着那触在绿袖颈上的刀刃。绿袖亦发起抖来,贝齿轻打出声音,强克制住,道:“七月廿七是我的生辰,镇抚使大人的鹰隼送来的。”
禁军握住刀柄的手打了颤,却仍未收手,又喝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他的事!”
“我们认识许久了!”绿袖回道,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沉吟不语的席临川,“大人想让红衣去,是因为将军您完全信得过她,对镇抚使大人也足够安全……那么让我去也是一样的,如果你们需要把这个秘密一直守下去,我保证不会再多一个人知道他是谁……”
如此又僵持了一阵子,那禁军持刀的手发抖得愈发厉害,红衣在旁看着都怕他失手伤了绿袖。他终于收了刀,冷着脸坐下,只道:“将军定夺。”
席临川略颔首,看向绿袖,审视了她一会儿,问她:“你要什么?”
绿袖一怔:“什么?”
“这是送命的事。”席临川声色平静,“你不像我们,可以为官职或者侯位一搏。那你要什么?若一切顺利,我替你请旨。”
绿袖面上的喜色一闪而过。红衣却隐约听出来,这不止是席临川“发善心”而已。
——去了祁川可能发生任何危险,多一份诱惑在长阳留着,能让她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于她多一份求生的渴望,于大夏也就多了一线机会。
“我……”绿袖抿一抿唇,“如果我和镇抚使大人都能活着回来、且他肯娶我,让我做他的正妻。”
席临川眉头微挑,看向那位指挥同知,他一点头:“我可与将军一起请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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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人生的起伏,在现代时,红衣无论如何也脑补不出这样的起伏——两日前还一同吐槽缕词恩将仇报的好友,眼下要去祁川当间谍了。
她可能会死,可能会落入敌手,可能会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大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绿袖对此没有太多的恐惧,虽是脸色微白见不到笑意,但收拾行李的时候一直很平静。有条不紊地将各样东西依次收拾好,又一件件清点一遍,而后长舒口气。
反是红衣一直心中惴惴,帮她叠着衣服总是不停地看她,各样悲剧结尾的谍战片画面在眼前划个不断,各种血腥暴力、各种人间惨剧……
她甚至觉得还不如让自己去,毕竟她是现代过来的人,看过电影电视剧,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比绿袖这样毫无意识地去涉险要好得多。
“绿袖……”她唤了一声,绿袖看过来,“你真的要去么?你原也知道他未必能活着回来——如若不能,你不还是要安心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