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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辰好半天缓不过神来,都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一个了,为情,还从来没有这般激动过,仿若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小伙子,一颗冷硬如石的心竟然‘砰砰’跳个不停。
温润的手掌覆上心脏的位置,用力按压,云墨辰闭了闭眼起身,似是在给自己一个勇气。
手机重新回到他掌心,深陷的眸子盯着屏幕上的六个字迟迟反映不过来,字里行间透着对他浓浓的情意。云墨辰等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沈雅颜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曾经,他不下无数次的刺激沈雅颜都没反映,为何偏偏在今天?
男人高大的身躯伫立在落地窗前,没有月,外面的景观灯和火红的灯笼的光线相互交错映在他俊美的轮廓,显得越发神秘莫测。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指腹划过屏幕上的六个字,闭了闭眼,唇角勾出的弧度异常苦涩,还有六个小时,他将和莫凌薇走红毯。
一分两分,整整过去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应,沈雅颜的心不免难过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渐渐下垂,水色的双眸看向漆黑的夜色,继而嘴角笑开,也许,云墨辰还在睡觉没看到信息吧。
她这样自我安慰,心里却隐隐不安。
“粑粑,你不能不要阿哲……嗯……”床上小家伙迷糊喊了一句,沈雅颜回头,小阿哲翻了个身继续睡,应该是在说梦话吧。
云墨辰,你怎么舍得?就算以前她不懂事反映迟钝,也不该这么快就和别的女人结婚啊,将来他们的儿子怎么办?
心,酸涩的不能自己,强忍的液体被她吞回肚里,四年来,她学会了坚强,再苦再难都过来了,唯独做不到冷情冷心。
在J市无意碰到云墨辰的那一刻,其实她就知道这辈子又逃脱不掉了。
天色逐渐转亮,迟迟等不到男人的回应,沈雅颜到底心痛了。
原来,一旦爱了竟是如此的脆弱。
沈雅颜想到四年前,她想要离开南水市,那个夜,云墨辰的眼泪,恳求,而她的坚定,现在回想起来,她终于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打击与无助。
云墨辰就像四年前的她,这一次,是下定了决心的。
沈雅颜不想就这样放弃了,毕竟云墨辰爱了她那么多年,她不信,仅仅因为那次没给他一个答案,他就如此任性草率的和别的女人结婚。
然而,她又怎知,上次在名爵,正好给了云墨辰一个冷落她的理由,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办别的事。
每一步,这个男人都在算计,不同的结果,他会用不同的方式来办。说的难听点,这种结果是沈雅颜自己选择的,若是那天能对云墨辰吐露心声,等待她的肯定是另外一种结果。
至少,不会这样痛彻心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寂寞孤独的房间,沈雅颜准备给云墨辰拨电话的时候天色渐亮,她看了眼时间,七点整。
婚礼应该准备好了吧,这个时候,云墨辰你在做什么呢?
还是一样的结果,通了,没人接。沈雅颜连续拨了十几个,最终,手垂下,手机也华丽丽的掉在地上,显然是放弃了这种方式。
——
这两天云立博都有过来杨淑华这边,但从来没留下过过夜,杨淑华知道,当年那件事还是不能让这个男人释怀。
说白了,她和一个寡妇没有两样,这么多年,从来没感受过男女之间的欢愉,她和云立博能维持到现在,仅仅因为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昨晚,他留下了,只是两人还和以前一样,分房睡,杨淑华就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她想到四年前,偶尔有那么几次,这个男人出席某种场合会带上她而忽略沈曼珍,那种心里的小雀跃别提有多浓了,每一次,她都会对那样的夜晚抱满幻想,然而,没有一次能得成所愿。
天还没亮,云立博就离开了,说是今天会在云墨辰的婚礼上让云凌的身份曝光。这种场合,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既然决定回来,杨淑华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儿子身份埋没。
“妈,今天好累,我不想出去。”云凌换好衣服下来,神色怏怏。
杨淑华刚送走云立博,看到儿子的瞬间两眼放光,多少年没看到他穿西装了,还别说,和云墨辰比起来倒是不相上下,她的儿子怎么就没资格和云墨辰比了,云立博偏心了那么多年,也该对他们母子做些补偿了。
男人眉宇间透露出来的疲惫到底让杨淑华心疼了,什么都能和云墨辰比,单单少了云墨辰身上的那股霸气,儿子性子温和,也不知道像谁!
杨淑华上前,帮他随意理了理着装,解释,“你哥哥今天结婚,要去的。”
“哥哥?”云凌一脸吃惊,嘴里呢喃着这两字。
“嗯!”
杨淑华的这个肯定让云凌温和的面部闪过一抹冷意,许久,他似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死心的问,“是朝我开枪的那个哥哥?”
在国外的时候杨淑华曾经告诉过云凌,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朝他开了枪。
“是的,若是没有他,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不过好在你没什么事,你父亲还在,断不会让你去报仇的。”她这样解释,眸光闪过一抹凛然的恨意。
这些年,她真的忍够了!
云立博虽然不怎么看重她,但是杨淑华可以感受到,他对云凌还是关爱有加,在国外,他每天晚上都会询问云凌的情况,前期甚至还偷跑过去看望过他们娘俩,难道云立博对云墨辰失望了么?
所以,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今天的婚礼正好探探虚实。
杨淑华的话犹如在耳,云凌大脑嗡嗡作响,他倒是想问问,他和那个所谓的哥哥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为何连自己的手足都不放过?
“父亲很器重他么?云凌温和的面上多了一丝黯然,轻喃着,本就空洞的身体仿若连最后一丝精气都抽走了,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四年,云凌鲜少提到这个所谓的哥哥,就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如今又被杨淑华提出来,心头是一种被亲情抹灭的愤怒。
杨淑华神色如常,“当然,不然他也不会把我们母子丢到国外,就是为了给云墨辰脱罪。”
云墨辰?云凌在心里默念,空白的大脑闪过一道白光,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双手抱头,越是想忆起之前的事,越是疼得厉害。
杨淑华脸色骤然变白,她将云凌扶在沙发上坐下,不停的道歉哄着,“儿子,别想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是她太过于激动了,不该这个时候和云凌说这么多,他一下子可能接受不了。
可是,这种罪又要忍受到什么时候呢?
缓了口气,云凌有气无力的窝在沙发里,不解的问,“妈,我不明白,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这种人难道还配得到祝福么?他没有这个的哥哥!
“因为你爸爸!”这个理由够了么?
云凌听后果然不再发问,况且,他回国这么久了,什么都一片空白,倒是很想见见这个哥哥,不知道他得知自己没死,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沈雅颜这边也乱成了一锅粥。
姚景初本就是个急性子,一大早起床看见沈雅颜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发呆,心里一阵窝火,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没有行动,这些天都白说了么?
“沈雅颜,你不会想祝他幸福吧?”以她的火气,恨不得一掌将沈雅颜给劈了,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不想!”沈雅颜倒是回答得很坦然。
不想又有什么办法,云墨辰结婚,她没有收到邀请函,根本不可能见到他的真身。
姚景初咬牙,“你等等,若是再敢白费我的苦心,我和你绝交!”
不一会儿,姚景初再进来的时候比之前更火了,咒骂,“该死的秦涛,竟然不接我电话,好歹我也是他妻子,怎么说去参加婚礼也该带上我啊。”
沈雅颜憔悴的脸上染上些许落寞,淡淡的语调,看得如此透彻,“景初,没用的,他们肯定想好了,怕我们去破坏这场婚礼。”
如果云墨辰铁了心要娶莫凌薇,那么,她今天早上发过去那句话,只会让云墨辰对她产生防备,以她和姚景初的关系,又怎会让这种意外发生,想必把她们的路都堵死了。
姚景初撇撇嘴,继续给沈雅颜打气,“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沈雅颜,你忘了,我们以前……”她没有说下去,不过沈雅颜已然明了。
她们以前做的过分事还少么,只是——
“这次不一样。”后果不是她所能承担的。
难不成让她再次大闹婚礼,当着所有人的面求云墨辰让他回心转意么?
她想明白了对云墨辰的这份情,但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不可能再做糊涂事。
“丫的,你都能为陆明浩……”姚景初的声音由高到到低,后面的话眼见着沈雅颜越发苍白的脸被成功的吞回肚里。
人一激动,就不管不顾了,这话是说不得的,都什么时候了,提陆明浩那个渣男做什么呢!姚景初懊恼的挠头,想换点别的话题缓和气氛却发现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干脆闭了嘴保持沉默。
“颜姐,抱抱。”突然撞入的小身影让踌躇的沈雅颜略微惊了下。
沈雅颜弯下身躯将儿子抱起,好看的秀眉紧蹙,抿了抿唇,尽量在儿子面前装得平静无波,哽咽着出声,“乖!”
姚景初凑过去在阿哲耳旁低语了几句,小家伙在沈雅颜脸上吧唧一口,弱弱的出声,“颜姐,以后阿哲会爱你。”
沈雅颜艰难的从唇角挤出一丝笑容,心里的酸涩更甚,眼泪就这样毫无逾期的流了下来,她真的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阿哲还想说什么,姚景初朝他挤眉弄眼,小家伙识相的闭了嘴,小手帮沈雅颜拭去脸上的泪水,什么也没说,从沈雅颜身上下来,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临走前,他还朝姚景初眨了眨眼,示意帮忙安慰安慰麻麻。
“我们去酒店外面等,我就不信了,他们不从前门进去。”阿哲一离开,姚景初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沈雅颜微红的眼抬起,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想过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在心里发过誓,大闹婚礼这样的蠢事,人生中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姚景初也知道,沈雅颜心里顾及什么,暗暗咬了咬牙,眸光一闪继续劝着,“沈雅颜,我不是让你过去闹,只是想让你过去见证云墨辰的幸福,毕竟你们和其他情侣不一样,多了一份亲情,就算没在一起,也不可能断了这份情啊,送个祝福没什么吧。”
送个祝福?呵,说的轻巧,她哪里有那么大度啊!
沈雅颜转了个身,暗淡的眸子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未来,她突然就看不到了。
“沈雅颜!”姚景初暴喝,对她不温不火的态度着实气愤。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这是做什么?
沈雅颜颇为头大的看向暴跳如雷的女人,“景初,你让我静一静行不行?”
“你就勇敢一次行不行?”
“……”
一场对话以无果而告终,两人从楼上下来,一阵好听的男音插入本就凝重的气氛。
“嫂子好!”老五很客气的打着招呼。
姚景初当时就黑了脸,“让开!”
沈雅颜心里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着老五的目光带着些许敌意。
大厅里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
老五忽略姚景初的火气,视线聚拢在沈雅颜身上,脸上的笑意散去,严肃的开口,“大哥说了,今天必须送你们离开这里。”
闻言,沈雅颜深吸口气,积压在心里的怨气猛然间炸开了,强忍着心酸道,“你转告他,若是怕我去破坏他的婚礼,大可不必这样,我还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她也是有骄傲的,爱上了又怎样,难道要连骨气都没有么?
“总之,这是大哥的命令。”老五一句话就将她堵了回去。
云墨辰想怎么样,根本是她无法控制的。
只是,何必呢云墨辰,难道你就这么容不下么?
原来爱与不爱竟是这样大的差别,云墨辰一旦放了手,便是凉透心的打击。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姚景初忽而弯下身躯,双手覆上小腹,痛苦的叫着,“哎,嘶……沈雅颜,我,我肚子疼……不行了,我疼……”
一边喊,姚景初的手一边伸向一旁的沈雅颜朝她求助。
“嫂子,嫂子……”老五也吓坏了,没结过婚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况且姚景初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是他们兄弟五个都知道的。
姚景初气得要死,邪睨老五一眼,“嫂你个头,赶快叫医生。”
——
接到沈曼珍的电话,沈雅颜还在医院,姚景初在做产科检查,老五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闭着沈雅颜离开,只能现行离开。
“姑妈!”沈雅颜掩不住惊喜,鼻尖一酸,身子靠着冰冷的墙壁,艰难的叫了一声。
说实话,她真的太需要安慰了!
姚景初和她同龄,她偶尔想找个撒娇的人都没有。
以前遇到什么事有云墨辰不觉得,这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么?
“颜儿,要过来送个祝福么?”沈曼珍这样问,显然是做好了帮她的准备。
只是,沈雅颜却犹豫了,“我……”
过去有用么,云墨辰已经不给她机会了,连儿子都不要,更别说她了,难道她还要在南水市丢一次脸,弄得人尽皆知么,让阿哲以后都受人指指点点?
不,她已经不是曾经冲动的沈雅颜了。
“没时间考虑了颜儿,要是你想清楚过来了,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沈曼珍也没多少时间劝慰她,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是很忙碌的。
挂断电话,沈曼珍转身的瞬间,云立博高大的身躯撞进她放大的瞳孔,面上多了一丝担忧。
“你你……”一向能冷静自持的她,这会儿倒是紧张了。
看云立博那个表情,沈曼珍清楚,他应该是将自己刚才和颜儿的对话听了个透彻,解释不就是找死么?
倒是没想到,云立博只是邪睨她颜,冷哼道,“哼,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安分,你以为这样就能帮到你女儿了?”
沈曼珍攥紧手里的手机,试着转移话题,“新娘子过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