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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碰了壁,顾香生一时倒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既然嘉祥公主那边打听不出什么消息,顾香生也不宜久留,很快就返回肃王府。
好巧不巧,上官和那边也因为见不到宋帆而提前归来。
两人再次在书房朋友,顾香生问:“宋帆那边是怎么回事?”
上官和:“宋家仆人说他身体不适,无法待客。”
这么巧?顾香生微微蹙眉。
上官也道:“这事儿太巧了,宋帆虽然跟着景王做事,但现在这个时辰,无论如何都应该散值在家才是。”
宋帆避而不见的可能性不大,他原本就是夏侯渝派到夏侯淳身边的眼线,更兼夏侯淳曾与他有仇,若说有谁恨不得夏侯淳倒霉,一定非宋帆莫属。
唯一的解释,就是宋帆不在家,而且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下人如此回答。
他被什么事情所耽误,直到现在还回不了家?
上官和难免产生很不好的联想,这种联想影响了他的心情,让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躁。
“娘子,看来陛下生病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而且病情恐怕轻不了,否则长公主和景王不会如此反常!”
顾香生沉吟不语。
上官和心里有些着急,不由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倒不是非要坚持让夏侯渝回来,顾香生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事到如今,局势一片晦暗不明,夏侯渝就是这个时候回来也没什么用处,如果皇帝真有个不测,头一个要乱起来的,就是京城。
虽然三万金吾卫在钟锐手里,但其他皇子谁也不是省油的灯,景王夏侯淳手上就有五千兵马驻扎在城外,这是皇帝原本为了以防万一而派给他的,一旦大军出现意外情况要撤回来的时候,他这五千兵马就可以前去接应。另外夏侯淳与夏侯洵还有监国大权,若想趁乱做出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现在没法得到更加确切有用的消息,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才是上官和心生焦虑的主要原因。
顾香生毕竟是有孕在身,今天殚精竭虑加上出门一趟,疲色不知不觉就在面上带出来。
上官和于心不忍,也觉得自己焦虑过甚了,忙道:“娘子不如先去歇着,若有什么事我再让人呈报给您?”
干坐下去也无济于事,顾香生就点点头:“上官先生也不要熬夜了,还是早些……”
这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响起。
朱砂站在外头:“上官先生,王府后门来了个人,他说他是宋先生派来的,想见您一面。”
宋?
上官和与顾香生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宋帆。
“上官先生且去看看!”顾香生道。
上官和拱一拱手便匆匆离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顾香生问朱砂。
“子时过一刻了,娘子先歇了罢?”
顾香生揉揉眉心:“我歇不着,有没有吃的?”
朱砂忙道:“有有!刚炖好的枸杞鸡汤,还有桂花藕粉,您想要哪样?”
顾香生现在一听鸡汤就想吐,赶紧道:“来一碗藕粉罢!”
此时正是盛产莲藕的季节,将新鲜莲藕采摘上来,洗干净,切块再磨成泥状,然后小火熬煮,加入蜜糖,直至粘稠状,上面撒上干桂花,便是一碗清甜降火的桂花藕粉。
在富贵人家,藕粉的制作只会更加讲究,像顾香生眼前这一碗,朱砂还特地用荷叶状的玉碗来盛,半透明的藕粉上面几点金黄桂花,幽香淡淡,比鸡汤要令人开胃得多。
只是还没等顾香生将手里这碗藕粉用完,上官和就去而复返,神色怪异。
顾香生见状,心知有事发生,便想让朱砂先退下,上官和却已经开口了:“娘子,宋帆那边传消息过来,说是景王欲谋大事!”
“啊!”
这一声却是朱砂发出来的,因为太过震惊,她手里的托盘直接失手掉落在地上。
顾香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兵马都在城外,钟锐又如何肯让他进城?”
上官和苦笑摇头:“不知道,那人说宋帆现在在景王那里,无法轻易脱身,他想必也是费尽辛苦才让人传了这么个消息过来的!”
“娘子,出大事儿了!”苏木步履匆匆,后面还跟着管家张芹等人。“外头街道上忽然多了许多兵马!”
上官和面色一变:“是冲着肃王府来的么?”
苏木也说不清楚:“应该不是。”
顾香生对张芹道:“张叔,劳烦你让人出去打探打探,若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回来,别枉送性命!”
张芹答应一声,马上就去办了。
书房里一时呈现出异样的寂静,没有人说话,顾香生捏着手上那碗桂花藕粉陷入思索,连藕粉凉了都没有发觉。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张芹就回来禀报了:“娘子,那些兵马是景王的,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城门重新打开,一路就奔着皇宫去了!”
在场之人齐齐变色。
他们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宋帆刚刚传出来的消息也变成了现实。
朱砂颤着声音,六神无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上官和苦笑:“只能寄望于钟锐能拦住他了!”
顾香生道:“夏侯淳原就冲动鲁莽,众所皆知,但也不至于急成这样,没等天子的消息落实就贸然发动兵变,这背后怕是有人在怂恿挑唆!”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如果钟锐拦不住他,京城就会被夏侯淳掌握,在京城的所有皇子也都等于落入他的手中,甭管皇帝的病情是否属实,只要夏侯淳拿京城这些人的性命来要挟,几乎就无人奈何得了他,除非皇帝完全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
所有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张芹继续让人出去打探消息。
然而打探回来的消息并不令人乐观,夏侯淳的兵马在进城时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负责金吾卫的钟锐也一直没有露过面,群龙无首,钟锐手下的金吾卫就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人投靠了夏侯淳,还有些人在左右观望。
上官和不可思议道:“钟锐是出了名的对陛下忠心,总不能就这样投向景王罢?景王这一出闹得实在太过冲动了,等他冷静下来怕是要后悔的!”
还没弄清皇帝病情,事实原委就贸然发动兵变,皇帝估计也不会想到他挂了个监国的名头,手上只有五千兵马,就敢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举动来。
顾香生原本也是心乱如麻,听见上官和这话,心头一动,反而冷静下来:“你觉得怂恿景王这么做的人有可能是谁?”
夏侯淳有些目无余子,寻常人不会被他放在眼里,所以能怂恿动他的人,肯定要有一定的身份,而且夏侯淳这么做,对这个人是有利的,对方也很了解夏侯淳一点就着的爆竹性子。
想到这里,上官和与顾香生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夏侯洵。
这位低调谨慎的七殿下,奉命与夏侯淳一起监国,可见皇帝对他的看重,隐隐也有让他来牵制夏侯淳的意思。
不管在何处,夏侯洵都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先前跟夏侯渝同赴渤州办差,最后因为宫中起火而提前归来,说是担心老父身体,皇帝事后对乐正评价说此子过于稳妥谨慎,却也没有否定他的孝心。
这样一个人,因为监国的缘故,必然时常与夏侯淳见面接触,又因为行事低调,处处甘于人后,夏侯淳不会对他有太大的戒心,所以他想煽风点火,一定事半功倍。
此时张芹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又回来了,说是夏侯淳的兵马就停在皇宫东门外面,暂时没有再前进一步的意思。
上官和很奇怪:“难道钟锐将兵马收缩在皇宫内城里头了,等着景王去自投罗网?”
顾香生缓缓道:“皇宫这一进,就再也没法回头了,饶是景王冲动,此时也应该感到后怕了。”
上官和眼前一亮:“那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