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病毒来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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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甜跟卢卡回了摩德纳没两天,又到了周末。

意大利的节假日很多,法定假日几乎占了总年的三分之一。而且他们放假很随意,不攒假,该是哪天放就哪天放,放完法定假日遇到周末就继续放。

周五晚上,卢卡捧着本设计期刊,窝在床上一页一页翻给甘甜甜看,他那句“翻修装潢老楼”竟然不是说说。

这才两天,他就已经开始跟甘甜甜商量室内的设计方案。

意大利的设计师已经多到成灾,不管是建筑设计家具设计还是室内设计,外加意大利人与生俱来的艺术天分,使得他们就算是后天不学习,也可以动手画两笔。设计个把自己的居室,简直不是难事。

所以,大批大批的设计师,面临无法就业的困扰。

卢卡也是“逼死”设计师大军中的一员,他腿上放着个素描本,上面画着老房子的室内平面图,指头上还夹着根彩笔,他已经把他满意的方案做上了标记,然后挨个指给甘甜甜看,想让她挑选个喜欢的风格,后续俨然打算自己设计。

甘甜甜的艺术细胞一个都没点亮,看来看去看得眼都花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烦躁地伸出巴掌压住卢卡手上的杂志,卢卡抬头,问道:“亲爱的,怎么了?”

“你自己决定吧!”甘甜甜差点儿抓狂,“你装修成什么样我都喜欢,行不行?!”

“......”卢卡笑了,拉着她的手凑近了吻她,一张彩页被他俩揉得皱皱巴巴,“好吧,愿意效劳。”

卢卡如痴如醉地去设计自己未来的爱巢了,没两天联系了人手已经开始施工,行动力强得逆天,连带着甘甜甜也有点儿小兴奋。

“装修完,通通风,等到秋天我们就可以搬进去,正好你的房子一年租期也到了,临开学也好找学生补你的位置。”卢卡考虑得比甘甜甜还细致,甘甜甜奖励地亲了亲他唇角,两人相视而笑。

*****

四月第一节解剖实践结束的时候,年轻教授拦住了甘甜甜,两个人结伴走了一段路。

那个时候甘甜甜才知道,原来当初面试时的那位可爱的老教授还记得她,他时不时跟年轻教授提及,而年轻教授是老教授最为得意的学生之一。

甘甜甜隐隐约约觉察出什么,仰头略带疑问地望着他,年轻教师却拐入了停车场,挥手向她告别:“赶天天,继续加油!老教授一直在关注你!”

甘甜甜:“!!!”

关注我咱可以后面再谈,能不能先确切告诉我一声,九月法医系重开嘛?

甘甜甜憋了半晌,才忍着没在年轻教授开车走前伸出尔康手拦他。

结果没成想,在年轻教授撂下这么一番语焉不详的话后没两天,甘甜甜就在一个早上,接到了教授打给她的电话。

“赶天天,”教授在电话那头简洁地说道,“我暂时聘用你为我的助手,协助我完成警署内的一项亚裔女尸的解剖工作,薪水无,你愿意么?”

甘甜甜愣了两秒,确定自己没听错,比他还简洁地回答说:“愿意!时间?地点?”

教授强装严肃:“四十五分钟后,医学院门口等我。”

甘甜甜撂了电话就去换衣服。

一个小时后,甘甜甜被教授开车载到了火车站,他们转乘火车到了比萨,然后被请上了一辆停在火车站外印有□□的车,前往比萨医院。

甘甜甜坐在警车上,深深觉得她阔别一年,久违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甘甜甜小兴奋地一双眼睛忍不住往教授身上瞟,简直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教授今天穿着正装,提着一个黑色的金属工具箱,鼻梁上架着副眼睛,一脸端肃,跟往常解剖台上那个腹黑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教授察觉到她的注视,目光从镜片上方泄出来,咧嘴一笑,甘甜甜莫名打了个抖,得,谁说他今天不腹黑的?

比萨也不是一座大城市,除了著名的比萨斜塔跟比萨大学外,基本就不剩下什么了。

警车穿过市中心古朴的石板路,停在政府医院门口的空地上。车外的天空灰蒙蒙地正在往下飘雨,甘甜甜跟着教授下车,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察领着他们往医院里走。

小雨淅淅沥沥的,无端有些悲伤。

比萨的医院有些像比萨斜塔的建筑风格,灰白色的石墙高耸,正门前一座像是从希腊神话中跑出来的石狮蹲坐中央,像是镇守着世间疾病与污秽的守护神。

警察将他们一路带往一座偏僻的建筑前,交给等候在侧的负责人后告辞。

教授与负责人握手,甘甜甜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教授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靠......甘甜甜两眼转圈,投向教授的眼神里都带着崇拜——这个教授居然是有证的资深法医啊!当教授才是兼职!

比萨能够有资格负责这个项目的几位法医在协助其他案件错不开手,他们居然远调了这位教授前来。

教授在路上已经简单向甘甜甜交代了这个案子,近期在南部,突然大量出现死于非命的亚裔女青年与黑人的尸体,起初警方以为这些人只不过是寻常在偷渡途中遇险的偷渡客,结果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而第一批被发现的尸体,已经被运往比萨医院,所以,比萨的警方便被通知就地解-剖这些尸体,并且呈交相关报告。

教授跟甘甜甜换好了衣服,进入专门存放这几具尸体的房间,两排八具尸-体整齐摆放在中央,被白布从头到脚覆盖。

看白布上胸-口隆起的高度,隐约可辨似乎都是女性。

教授半张脸被挡在口罩下,语气略带着点儿期待地说:“我第一次跟亚洲人一起工作,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甘甜甜点头对他道了声谢谢:“我也是第一次跟外国人共事。”

教授眉眼弯了弯,率先走近一具尸-体身侧,指着解-剖台前悬挂的记录板,说:“尸表检验已经有法医做过了,结果我们可以看看。”

解剖是在尸表检验后才能进行,甘甜甜应了一声,跟他将盖在死者上的白布挨个取下,露出几具尸-体的真容,对照记录板上的内容,仔细比对尸-身上的痕迹。

八具尸-体中,大部分是黑人跟二黑混血人种,肤色本就较深,淤青颜色不甚明显,所以,更加映衬出夹杂在其中的一具亚裔女青年的尸-体尤其得惨不忍睹。

那具相对白皙的身上大伤小伤伤叠着伤,青紫一片连成一片,光看她身上大的几处伤就已经够怵目惊心:左脚踝积血肿大......右小腿变形扭曲......膝盖有淤痕......左右两手腕有勒痕......颈部有明显青肿......鼻梁骨疑似断裂,鼻子都歪了......

甘甜甜不由多看了她两眼,教授绕着几具-尸体走了两圈,停在了甘甜甜身边,道:“我们就从她开始吧,黑人身上携带病菌较多,或许死于传染病也未知,棘手,先从简单的开始。”

甘甜甜点头,拽了拽手套边缘,将手套调整得更加服贴后,她谦虚谨慎地问了句:“教授,需要采用什么方法?”

“这具你负责,中国姑娘,这是你们亚洲人,你熟悉不是吗?你自己想用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教授居然理所当然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甘甜甜被兜头好大一块儿馅饼儿砸得晕头转向,半晌才反应过来,立马回道,“直线切开入路法!”

“请便。”教授闲闲地耸肩,“你随意。”

甘甜甜吸了口气又吐出,从教授的工具箱中挑了相应的工具,以下颌缘正中为□□,准备以颈、胸、腹部的正中线做直线切开皮下组织,自切口向两侧分离颈部皮肤,使皮肤与皮下组织和肌肉进行分离。

甘甜甜一手按压着尸-体表面,一手稳稳当当地从下颌入刀,控制着下手力道跟角度,刀口慢慢向下走。

她俯身微微贴近死者,完着这步后,果然发现这具尸-体的颈部皮下组织有明显的血肿。

教授站在她对面,无声地点了点头。

甘甜甜低头,再分层剥离检查皮下组织跟各层肌肉,检查其甲状腺软骨、环状软骨及舌骨有无骨折,颌下腺、甲状腺有无肿大、出血。

她靠近死者头部,正眯眼低头扫过死-者的下巴,突然“咦”了一下,视线不由上移。

甘甜甜这时才注意到,这具尸-体严重充血面皮青紫下的五官面貌,似乎颇有些眼熟。

甘甜甜皱着眉头,半晌后,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这人却是......

却是她认识的一个人——毛佳佳!

甘甜甜忍不住松手,瞪着解剖台上的年轻女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甘甜甜从18岁接触尸体以来,第一次碰到认识的人的遗体。

这也是所有法医,最不愿面对的局面。

教授诧异地拧眉,投向她的视线中带着疑问,他莫名其妙地道:“赶天天,你怎么了?”

甘甜甜没说话,梗着脖子缓过了劲儿,这才冲教授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解释:“这是我认识的人,我去年九月份跟她合租过不到一周的时间。”

教授眉间一跳,果断摆出了终止的手势,他说:“你等等,我需要与警方通话,再次确认死者的身份。之前他们告诉我,这批尸-体都是没有证件并且无法识别身份的人,所有我们才可以涉-案解剖。如果这些尸体有身份,那么应该先通知相关人士认领尸体后再做处理。”

甘甜甜点头,觉得心头还是有点儿堵,她手撑在毛佳佳尸体旁的台子上,等着教授卸了手套出去打电话。

室内的温度,似乎登时就降了下来,甘甜甜背靠着毛佳佳,视线放空虚虚搭在墙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初认识毛佳佳的那两天,只觉得这人也同蔡茵一样,是被宠坏了的公主病大小姐,人前一套小白花人后一套黑肚肠,每天给人打电话翻着花样黑她,措词真真假假参杂。

甘甜甜今年二十七,毛佳佳不过二十一二的模样,她自己当年中二病的时候,也时不时能把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所以,她是真心懒得跟比她小了快半轮的毛佳佳计较。

而且毛佳佳嘴贱虽贱,跟人瞎掰事实吐槽她的时候却从来没有点名道姓,不过一句“我室友如何如何”,甘甜甜要是自我承认扑上去揍她,那才是真没事儿找事儿。

毛佳佳对于甘甜甜来说,不过就是个很可能明天一觉起来,就分道扬镳下半辈子再不相见的傻棒槌,她连一点儿心思都不想往她身上搁,看一眼都嫌多余。

这样一个人,本身从出现起,就被甘甜甜果断划上了“x”,判了终身制的监-禁,一个“有病”就概括了其所有。

只不过这人再傻棒槌,却也不致死,而且还是如此死相凄惨。

甘甜甜忍不住偏头从毛佳佳尸体的脚部扫到头部,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谱,她的死因,光看尸体表面的这些淤痕就已经*不离十了,她恐怕是死于——机械系窒息。

过了约莫不到一个小时,教授回来了,他重新带好手套对甘甜甜摇头,解释道:“她虽然什么没有证件,但是通过照片辨认,身份是已经通过大使馆确认过了的。这位女士在意大利没有交情深厚的朋友,在你们中国也没有家人了。”

甘甜甜诧异地心道:那她当时哪儿来那么多人,每天可以轮流给人家打电话黑她?她不是自称有很多朋友的?

“我们只需确认这个人可以解剖就行,剩下的我们暂时不用知道。”教授察觉她表情中明显带有疑惑,一副公式化的口吻说,“你可以继续么?”

甘甜甜视线重新凝在毛佳佳那张脸上,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压低了嗓音镇静地道:“可以。”

解剖认识的人,本身就是一道坎,她却在今天需要在毛佳佳身上度过了。

教授挑眉扫了她一眼,用教学中常用的那种微微带着点儿腹黑的语气,懒洋洋地替甘甜甜减压,道:“甘法医,请开始。”

甘甜甜点点头,重新拿起了工具。

毛佳佳的腹腔有凝血块,生前脏器出血,其余器官无损伤与病变,死亡原因的确是机械系窒息。

而甚至不需要太犀利的推断,他们就能判定,毛佳佳生前遭遇的恐怕是劫杀或者意图侵-犯未遂。

甘甜甜在剖开她的胃时甚至发现,她生前已多日未曾进食......

*****

完成一具尸体解剖不止是脑力活,也是一项体力活,教授将报告完成,下午替换甘甜甜,亲自下手解剖一具黑人尸体。

贫困地区的病菌多且杂,而医疗却总是跟不上,疫苗供应不足,解剖黑人难免会发现一些奇特的病灶,教授一边解剖一边教导甘甜甜,耐心十足。

甘甜甜抿唇蹙眉,神情专注,她顺着教授的描述,将视线投到相应部位,确认无误后,提笔在记录板上记录。

他们的解剖持续了三天,共完成解剖七具尸-体,其中四具基本情况一致,另有三具与众不同,体内病灶古怪,教授已经将相应提取物送检。

第四天早上,仅剩最后一名死者尚未解剖。

教授跟甘甜甜已经有些精疲力尽,检验报告结果还未出来,他俩吃过早饭,迟迟未出手。

这点上,教授跟甘甜甜很是相似,甘甜甜练功从小偷懒,能偷懒的时候绝不勤快。

俩师徒一直等到胃里的早饭都消化了,这才一个拿起解剖刀一个拿起记录板,准备开工。

教授一刀没完,甘甜甜难掩疲惫地伸手掐了掐鼻梁,只觉得似乎今天特别得累,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寒冷的感觉慢慢侵袭,就像是她自己浸在一汪冰凉的海水中,渐渐下沉,水的压力缓缓泛上来,压得她胸口沉重得连呼吸似乎都不畅快了。

“赶天天?”教授发现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舒服?你的脸颊有些红?发烧了么?”

“嗯?”甘甜甜偏头感觉了一下,如实道,“是有些不舒服,有点儿像感冒。”

教授闻言蹙眉,正要再说什么,解剖室的大门突然强行被人从外面打开。

教授跟甘甜甜诧异转头,只见闯进来的四名身穿厚厚隔离服的人员,大声喊道:“停止解剖!”

教授跟甘甜甜面面相觑,手下动作不由一顿。

那位看身形明显是位成熟男性的工作人员,挡在隔离面具后的脸辨不出表情,嗓音中却压着浓浓的恐惧:“检验结果表明——有三具尸体已经确定感染了埃博拉病毒!并且,其中一具身上携带的病毒依旧存活!”

埃博拉......

出血热病毒......谁碰谁死的埃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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