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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事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车里处理文件。当三车相撞的瞬间,他就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陷入了昏迷。所以,准确来说他是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经历了怎样的过程,当他真正有意识清醒过来后,那已经是一星期以后了。在那段时期,他的脑海里只模糊记得那个声音。
“当初发生事故的时候,是不是有人给你做了特殊急救?”
梁行诲平静地摸脉,垂眼甚至连语气都是平调。他说的是带问号的疑问句,但显然他已经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李泰民默声。他问过当时急救的医院,在事故现场是不是有人照料过他,但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没有人记得那个混乱的场面,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在角落是不是被救助了,因为大家都一样。
然而急救医生告诉他,他非常的幸运。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由于大量出血造成的暂时性休克,经过检查身体内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创伤还有内出血,头部ct显示有淤血肿块,双腿经脉受损,骨折,粉碎性骨裂,可以说他能撑到被送往医院,还能活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外伤还好不至于伤及性命,坏就坏在五脏六腑所受到的创伤,手术进行时几度陷入了危机。
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即便在最危难的时刻,他几欲停跳的心脏依然顽强地挺过来了。医生说,大概事故现场有人给他做了最救命的措施,把他体内受到的伤害救治稳定了下来。不然依照受损程度,他没那个体力精力支撑那么久。
李泰民在度过危险期之后,曾努力回想当时的任何可以记起来的画面,想要找出点蛛丝马迹。但他只记得当时唯一有意识的那几秒,记得那个温柔的声音,记得那个模糊的漂亮花纹。他问过医院里同样因车祸住进来的人是否对他描述的人物有印象,结果还是不出意外的令人失望。但,护士站的小护士却在那时候交给了他一样东西,说是当时被他握在手里紧抓不放的一个物件。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他们在给他做手术的时候几次三番都不能从他手里夺下。
那个物件就是现如今被他宝贝成绝世珍宝样的破旧钥匙扣。他深信这东西就是那个温柔声音主人的。这是她留给他的唯一物件,他非常重视。如果说在那时候有谁在第一时间给他做了抢救,他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个人就是她。
他遗憾当时没有一个人有注意到她,以至于现在没有任何一丝线索可以找寻。华国那么大,茫茫人海要找寻这么一个没有名字没有样貌没有特别印记唯有只知一个性别的人,真是如海底捞针,痴人说梦般。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她的事情,他把她独留在了自己内心深处。他想自己慢慢一个人把她找出来。可是现在,这个叫梁行诲的专家,这么笃定地说出存在着这么一个人,叫他怎能不受到震惊!
“那个人很厉害,跟你病例就诊资料显示和现在我探查你的身体得出的结果,从中证明如果不是那个人,也许你当初早就已经因为脏器破损严重而衰竭致死了,或者心脏处血管问题而缺氧脑死亡。”
梁行诲收回手,勾起嘴角露出进病房后第一个笑容,“真想见见那个人,他的医术真叫人刮目相看。不用想象当时的状况,单看你病例里诊治的过程记录,不难看出情况的凶险。按照常理,你命已绝的,现在却能好好捡回一条命,不就是不良于行么?跟活下去比起来,一辈子坐轮椅又如何?”
应天辉虽疑惑梁老突然提到的人,猜想大概就是当时事故地点就李泰民的急救医生也就没作他想,然听到梁老最后一句话,他的心“咯噔”一下拔凉拔凉的。这意思难道就是没救了?
“梁老你看这...”
“我还能站得起来么?”李泰民抬头,目光凌厉地扫向梁行诲,把他舅舅应天辉的话给阻断。
“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腿站不起来是什么原因。腿骨粉碎性折裂,经过手术,后天的修养可以修复,但是你腿上断裂的经脉,即便已经接上也因为长时间的血脉阻隔而导致阻塞,错过了最佳的修复期。如今骨头是长好了没错,但肌肉在开始萎缩,经脉修复完全没有得到改善。”梁行诲如实地道出了他的腿如今现状。
“那要怎么办?梁老您有办法么?”应天辉心急地问道。李泰民可是她姐姐唯一留下的孩子,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现在让他看着他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他是真的不忍心。更何况,当时要不是为了来接他,他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
梁行诲没有回答他,他直直地对上李泰民锋芒不减的锐利鹰眸,沉声问道,“如果这辈子就坐这轮椅上了,你会如何?”
“会如何?”他轻笑着反问,“就算你对我宣判了死刑,我也是不会放弃的!对我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再加上你一个。”
如果说一辈子真的就这样了,他怎么会甘心?他是李家的嫡长子,背后有多少等着看他倒下看他热闹的人,他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成了他们所有人眼中的废物!还有他的那些弟弟妹妹,难道说如此一来他们就有机会从他手中真正拿下李家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们李家,永远只有他妈妈才是唯一的女主人。他们一家人,他是绝不会承认他们是一家人的!
“小伙子气势倒不错,眼神也挺精神。这段时间,想来也吃了不少苦。”梁行诲点点头,接着问道,“就不知你还有没有那个毅力继续走下去了?”
“您的意思是...?”
“想要医好你的腿,有两个首要问题要解决,其一、看你是否有那个肯吃苦忍耐的心性,据我所知拉筋脉施金针是这整个治疗过程中最极为疼痛难忍的一个环节,其二、看你是否有那个运气。能医治你腿疾的人,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江南的海通白源市三元村,也许人已经去了也不一定。他叫梁郝云,是个赤脚大夫。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做什么决定,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完这番话,梁行诲背着双手举步准备离开。
“梁老,您不能够医治么?”应天辉拉住他,对他来说梁行诲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什么叫梁郝云的他真是不敢抱有希望。
梁行诲闻之不悦,“我?我要是可以的话还能在这里废话?”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应天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