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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休在那胡言乱语!”灼烽见玲珑脸如纸般白起,万分担心。
“我说的话自然句句是真,若你不信,倒是可以拿毒将我灭了,不过,也别想再从我口中多问出一句来。”王夫人道。
灼烽早已不得法,其实玲珑比灼烽还要不得法。
那夜色为何如此浓烈,眼见着快要把如豆的烛火吞噬;那王倩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为何又那样巨大狰狞,张牙舞爪,肆无忌惮!
这二者相互助长,仿佛一定要把人逼得疯狂才肯罢休。
她玲珑为何这样目眩?
那面额上的筋脉突突跳的为何这样厉害?
为何胸中隐隐的痛不能让她呼吸,为何那腿手麻目的仿佛根本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玲珑用力摆摆头,可是如此又能甩去什么?
“玲珑,玲珑?”灼烽关切唤着。
玲珑嘴不张,音不发,只有豆大的泪滴滴落下。
忽然,一阵风过,烛火熄灭。
说时迟那时快,灼烽瞬间点了王倩两处要穴,将之封在椅上不能动弹。
正待要携着玲珑移步出厅时,不远处一阵悠扬琴声透窗飘入。
仿佛月光倾泻下来,玲珑顿时澄净空明了:那轮高悬的明月下,一树香桂飘逸馥郁;燕南春树下理琴,闭目凝神;那细碎的花儿雪般飞舞,一片调皮的小朵落在弦上,“当”的一拨琴响,便被弹入月色,重又与那些花儿细细碎碎的缠绵舞逗在一起。
那个拨琴的人,那个当时自己还称之为爹爹的人,神采飞扬!
只是如今……
想到此,玲珑不觉更是悲从中来。
夜色仍浓,琴声还在断断续续透窗飘来。
突然,玲珑心下一阵激灵:那琴曲本来就是自己谱作而成的!
为了练就憾世的绝响,自己日夜不寐;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那与自然的音韵灵与灵相通、意与意相会的节奏,于是挥指放飞了心绪,谱成此曲。
当时,不但同门姐弟佩服,门徒教众赞美,就是师尊他老人家也频频点头称是。
那时的自己何其勃发无畏!
那个自己便是望舒,望舒啊!
十五年来,燕南春以父亲的情怀包容她,爱护她!无数次重重叠叠、不厌不弃弹了这曲调,可惜懵懂茫然之心哪能体会出他的苦情?
现在明白了却也晚了,人已逝,情不在,独我一人苟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玲珑想着,此时此刻,真是万念俱灰。
只是此刻比玲珑还惊惧的是灼烽。
当日燕南春临别托付,说玲珑孤独寻母,需有人在侧帮助照顾,他灼烽二话未说,就点头答应。因为自从来到这霁月山庄,他便与玲珑情谊相投,燕南春在侧只是鼓励,从没有干涉阻拦。现在想来,燕南春真乃可亲可敬之人。
只是虽然燕南春可敬,眼前的玲珑却是个什么情形?拒他与不拒他,已然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