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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苏琇海景公寓的地址提供给警察之后,沈淮墨才带着简汐从警局出来。
一路沉默。
夏日的阳光似明晃晃的镜子,将两个人心里的角落都照得炽白。
他不难过,却也高兴不起来。
简汐亦是如此。
车子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行驶,眼前仿佛也升起一层蒙蒙的烟灰。
直到车子接近沈宅,他才让司机将车子停在山脚,又打发了其余人下车,只留下自己和简汐在车上,“你上午去医院找丹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直处于又忙又震惊的状态,都没来得及问她这件事。
简汐愣了愣,理智告诉她,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再让沈淮墨分心,可是今天徐子清的表现,太过反常,如果不说,只怕她会有后招。
将早上的事粗略地说了一遍,便见他的剑眉越蹙越深,眸潭里也渐渐染上怒意,“她什么意思?”
“先别着急,”她握住他的手,“我已经让丹青把那个瓶子里的东西拿去化验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沈淮墨揉了揉眉心,看着她的眼睛,生出一股子歉意,“简汐,对不起……”
原本想给她一个安稳轻松的环境,却让她如此地操心。
简汐笑了笑,“不必说这些。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
他长臂一伸,将她牢牢扣在怀里,“如果你想去兰苑……”
在兰苑的时候,只有他们二人,何尝不快乐,只是现在多事之秋,出了这样的事,顾雪曼哪里经得起打击……
她作出无所谓的样子,轻轻耸了耸肩,“这里有你给我种的满池荷花,我哪里都不想去。”
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光,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只是……
她为了自己的和沈逍的兄弟情义,没有直接揭穿徐子清,但自己,却不能姑息这个人了。
应该去好好查一查这个女人的底细,才好。
心里快速地作出决定,才将她放开,缓缓开口,“我们先回去,你先休息一会儿,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再操心了。”
刚才听她自己说自己爬过花房的梯子,沈淮墨只觉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快要蹦出来,若不是顾及她此刻的身子,只怕他会马上将她翻过来好好打一顿屁股!
简汐哪里知道他心里这样的想法,只乖觉地点了点头,“低调处理。”
“嗯。”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按照他的性格,若徐子清真的对简汐不利,不管她是谁,只怕自己是要睚眦必报的,只是现在自己反倒不能辜负了简汐的一片苦心。
她的隐忍,都是为了自己和沈逍的关系。
他,都懂得的。
摇下车窗,想要叫一旁的司机上车,简汐却突然想起什么,猛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淮墨,你刚才给警察说的海边公寓,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
“去那边做什么?”
“到了再告诉你。”
车子很快到了海边公寓,一行人匆匆上楼。
警察显然早到一步。
见到沈淮墨,又是一阵寒暄,心里却生出几分不齿。
这种豪门公子哥,老婆尸骨未寒,又带了个孕妇来老婆的公寓。
真是……人情凉薄。
简汐看着警察脸上一变再变的鄙夷,和沈淮墨对视一眼,却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人说什么,有什么要紧。
她现在有他,有孩子……已经有了一些幸福的额度了,于是拉着沈淮墨的手,走进苏琇的以前的卧室。
开放式的卧室,连着巨大的衣帽间,里面的衣物,都还在。
她松了一口气,却转了个方向,直奔精致的欧式梳妆台。
“要找什么?”
沈淮墨顺着她的视线,将梳妆台上的物件过了一遍,“她的东西不值得要,若是保存遗物,我可以叫秦……”
“嘘!”
简汐侧脸,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脸上的表情严肃到不能再严肃,自己却像一只小猫一样,弓着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最后,伸手打开了苏琇的首饰盒。
里面琳琅满目,都是各色宝石,克拉数大得惊人。
可见它们的主人平日里有多寂寞了。
死者已矣,不忍让人再说什么。
简汐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用手勾起其中的一根项链。
沈淮墨本欲开口阻止,可她动作已经更快,并且先他一步开口,“淮墨,苏琇的抽屉里肯定有化妆棉,帮我找一张出来。”
“……”
他忍住满腹疑惑,照做。
简汐将那条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在化妆棉上,然后又嘱咐他包好,这才拍了拍手,“走吧,我们回家。”
“……就为了这条项链?”
祖母绿的,不值许多,她喜欢,他可以买一百条来,何苦拿苏琇的旧物?
她却是严肃无比,“快点回家。”
一路上又嘱咐玲子不许进自己的卧室,这才神色忡忡地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
沈淮墨知她心中有事,此刻索性不问。
回到副楼,见她又要往楼上冲,才将她一把拦腰抱起,“我抱你,小冒失鬼。”
“……”
简汐吐了吐舌头,恬然地圈住他的脖颈,任凭他将自己带上楼。
到了卧室,直奔阳台,发现早上用过的那一套茶具还在,她猛地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
自住进沈宅,鲜少见到她如此放松又有些小得意的神情,沈淮墨眉心一动,心似被她的表情融掉了,就这么拉住她的柔荑,“简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沈先生,你要干什么了吗?”
她的鬼点子尤其多,这样的时光,让他想起以前在盛世云庭的时候。
眸中不由染上一层笑意。
简汐笑了笑,严谨地开口,“淮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嗯?”
她将小几上的茶杯执起,递到他面前,“上午徐子清用这个茶杯喝过茶。”
所以呢?要让他用茶杯去砸死徐子清吗?
“……”
简汐无力地给出一个男人智商果然会有一个周期性下降的眼神,“刚才在苏琇公寓带回来那条项链上,有一根头发。”
“……”
他缜密过人,此刻一说,全然明白过来,小心地讲被子接过去,尽量不碰到杯沿,“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的推测,不是不可能。
但是如果是真的,那样,实在太过可怕。
苏琇和徐子清是一个人……那么沈逍和这件事,又有多大的关系?而沈国远,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时之间,天际暗沉了下来。
四周草木皆兵的感觉,说不上让他难受,但却足够让他不安——将简汐置于这样的环境下,他如何安心?
简汐看向天际的一抹红光,云层渐渐变色,心中亦是百转千回。
过了许久,才听得沈淮墨道,“你说早上有视频拍下了徐子清进我们房间的过程,能不能给我看看?”
“嗯,”她点头,正要起身,手中的电话却在此刻响起来。
屏幕上沈丹青的名字,让两个人呼吸一窒。
最后到底是他镇定些,将电话接起——
“简汐,你拿来的那个东西,我鉴定出来了。你来医院一趟吧,我们当面说。”
陶罐子里,的确是精油。
却不是徐子清说的薰衣草精油。
徐家在法国南部有很大的精油作坊,徐家的子女,个个都是行家——这是沈淮墨得到的消息。
所以当沈丹青一脸凝重地说这些精油是会引来蛇的时候,他已经不太吃惊了。
只是震怒。
怒到了极点,反而让人瞧不出什么。
交代了丹青保密,他才从她的办公室出来,一路走到住院部。
简汐被他哄着去看了妙妙,此刻正在病房前,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