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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领着王慧慧等人,乘电梯上到歌剧院的三楼,不觉被这震撼人心的场面所吸引,从这个角度抬头望环形天花,犹如离天堂只有咫尺之遥,漫天星光,璀璨生辉,仿佛伸手便可摘星辰,我再向下看了看一楼观众厅,只见以巨大的半圆舞台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外扩散几千个座位,人头涌动,座无虚席。我下意识地看一看手表,这时距离合家欢歌舞剧开场只有几分钟,而小观众们却欢蹦乱跳,大声喧哗,就像是欢度六一节似的。我平视对面,一排排自成格局的半球状浮雕小包厢悬空而建,借势拉开了空间序列,把平淡简洁的墙壁装扮得异彩纷呈。
穿过铺着暗红地毯的长廊,一路深入,不一会儿,我看见了诚惶诚恐的祝美琪,她向我弩一弩嘴,指一指那个充满拜占庭风格的包厢,我探头一望,发现了高正先生和辛老头(辛民杰),高正先生穿着一袭墨黑色西服,坐在高背扶手椅上,一如既往的稳重和威严,令人敬畏,我再看一看辛老头,禁不住在心里笑了出来,原来辛老头今晚穿了一件深褐色的唐装长衫,质料似乎是香云纱的,充满了怀旧中国风,他的鼻梁上还驾着一副圆形黑框眼睛,乍眼看,颇有几分“中年胡适”的风范,令人笑喷。只见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本演出手册,却在兴致勃勃地聊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我示意祝美琪和王慧慧等人各忙各的,然后,我独自站在包厢门外,理一理急促的呼吸,清一清嗓子,然后敲三下门板,朗声说道:“董事长,欢迎您在百忙中来检查我们的工作!……”说着,我向高正先生隆而重之地行礼,怀着敬畏的心情,一转脸,我却飞快地对辛老头吐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高正先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而辛老头也不生气,只是干笑了一声,以熟卖熟地教训我:“小诺,你这个两面三刀的死丫头!”
我呵呵地笑了几声,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打趣:“老辛,你怎么也来了?巧得很,你的儿子就在一楼的工作人员专用席坐着呢。”
辛老头的脸上瞬即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道:“不会吧,我们家子轩不是正在上海参加培训吗?”
我怔了一怔,片刻才回答:“他说他回来休假,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当我说话的时候,高正先生让我坐在扶手椅上,又让服务员拿来一杯绿茶给我。
辛老头听了,囧着脸“哦”一声,然后转过脸去,向高正先生抱怨似的说道:“贤弟,说出来恐怕让你笑话,我这个儿子一点志气也没有,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花鸟鱼虫,反而对公司的事情不紧不慢,哎,真是急死人了!我都一把年纪了,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说完,他又伤春悲秋地长叹一声。
高正先生微微地笑了笑,然后安慰:“民杰兄,我想您多虑了,俗话说男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令郎的年纪尚轻,只要用心栽培,日后必成大器,更何况令郎长得一表人才,聪明伶俐……”
不知怎的,看着这两位董事长说话的样子,我的脑子里骤然闪过一个大问号:据我所知,在公事上,我们jk集团和辛氏(金融)集团一向没有业务来往,虽说各自都是行业龙头,却河水不犯井水;在私人感情方面,高正先生和辛民杰之间也没有深厚的友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乎,还互相称兄道弟呢?真是令人费解。
辛老头听了高正先生的安慰话,绷紧的五官泄露了一丝得意,却感慨地说道:“想当年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早就事业有成了……”
不等辛老头把话说完,我快嘴道:“别吹了,那时候全国人民都一穷二白,你哪来的‘事业有成’呢?”
高正先生向我发来一个警告的眼色,似乎在提醒我不要口无遮拦,出言不逊。我立即闭上嘴巴,却看见辛老头自嘲地笑了一笑,说道:“真逗,每次我跟我儿子说起当年的威水史,我儿子也会这样反驳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当辛老头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儿子,辛子轩就敲门而入,径直坐在我旁边的扶手椅上,之后,他侧着头,对他爸爸说道:“老爸,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在说我坏话?”说完,辛子轩对高正先生点一点头,笑一笑,算是一个很随意,很“目无尊长”的问候,这与他的作风背道而驰,令我心里纳闷,可是一时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妥。高正先生莞儿一笑,脸上没有不悦之色。
辛老头递给辛子轩一个望远镜,无奈地说道:“是呀,我在说你不思进取,一天到晚只沉迷于猫猫狗狗,风花雪月,置家族利益而不顾。”说时,他皱眉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不以为然,于是为辛子轩辩解:“不可能!我觉得子轩最近都挺卖力工作的,辛世伯,我劝你就别揠苗助长了!毕竟子轩是刚刚转行,凡事有个过程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吗?”
当我说完这么老气横秋的话,却看见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尤其是辛子轩更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遇上了铁杆粉丝似的。我摸一摸后脑勺,方才明白自己中了辛老头的“以退为进”之计,绕了一大圈,他其实在说反话。
我正要说点什么,忽然间,眼前一黑,只感觉整座剧院的灯光在一刹那间熄灭了,与此同时,耳边飘来一阵“poom-poom-poom”的急促的电子鼓声,然后是女主持人的激昂声音:“尊敬的来宾们!可爱的小朋友们!晚上好!万众期待,全城瞩目,由jk集团独家赞助的合家欢舞台剧《功夫熊猫大战土豆公主》现在正式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