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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夫人都急坏了:“你这孩子,不会就是不会,为何骗你外祖父,只将实情说来即可。”
贺延庭咬死不坦白,宋允知咬着手指头瑟瑟发抖。宋瑜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好家伙,该不会是他儿子一个人干的吧,这小子几时学会做假账了?
唐郢摇了摇头:“你是有情有义,但是这份情谊用错了地方,自己担了罪责,主谋却能安然无恙,被人当枪使了都还乐在其中,真是愚蠢。”
“是我又——”宋允知气不过,想要争辩,仍旧被贺延庭给捂住了嘴,他回头,冷冷道:“孙儿是不聪明,但是分得清谁是真心待我。”
宋老夫人担忧地看向丈夫,果然见丈夫的脸色已经黢黑一片了,她知道丈夫在气什么,下一刻便听他震怒地道:“我看你是被他们给迷了心智!”
他不想跟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外孙分辨什么,迅速将矛头对准罪魁祸首。
“你一介落魄商贾,入了相府的门都算三生有幸,怎敢在此胡作为非?果然商人奸诈贪婪的习性改不了,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父子二人进门,也怪唐懿糊涂,为了一张皮相将你这奸商败类引入府,如今教坏了我的外孙不提,更闹得家中鸡犬不宁!你若要点脸面,趁早离去,否则别怪本相手下无情。”
宋瑜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又不善言辞骂不回去,偏他眼泪又多,又急又气之下,眼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了。
宋老夫人也觉得老爷说话重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敢打断。
反而是旁边的宋允知气炸了,挺着身子凶悍地上前维护他爹:“你自己约束不了府上的管事,就来迁怒于我们?钱财丢了不寻贪财之人的错处,反而揪着旁人多吃了几口饭的错,合着偌大的相府,就缺那几口好饭不成?说到底只是欲加之罪罢了。还左一句商贾,右一句商贾,你没买过商人的货还是没收过商人进献来的钱?”他不信这相府真就那么清贵!
唐郢猛得站起来,大的寡廉鲜耻,这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相府容不得你们这等克亲之人。”
克亲!
宋允知死死咬着嘴巴,直接被气哭,他最恨旁人说他克亲!宋允知年有时也曾听过这种风言风语,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克死了母亲,可是父亲特意安慰过他,说这是子虚乌有的话,他没有克死母亲!
没有。
系统都已经气得跳脚,恨不得对着唐郢破口大骂。年纪一大把了,还好意思跟个六岁小孩过不去,也不怕丢人现眼!
贺延庭也恨得要死,外祖父这么打宋瑜父子的脸,不就是将他们母子俩的面子往地上踩吗?什么祖孙情,都是笑话,贺延庭攥着拳头,眼眶也红了。
匆忙赶回来的唐懿刚到门口,便看到这一幕——她父亲盛气凌人,而她带回来的三人一个比一个惨,儿子眼眶猩红,宋瑜恼羞成怒说不出话只能流泪,那小家伙气急败,坏泪珠子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竟然被欺负成这样,唐懿头都大了。
她理了理因为匆忙赶路而凌乱的衣裳发髻,义无反顾地跨了进去,沉着声问道:“父亲想做什么?”
唐郢见她这么关心这对父子,也没给她留面子:“你来得正好,这对父子勾结方管事窃取府上钱财,你亲自将他们赶出去。”
唐懿稳稳地站在三人前面,对上父亲:“只怕不行。”
不等唐郢发怒,唐懿便笑着将宋允知牵到身边:“方才国子监祭酒陈大人叫人来传话,说是想见一见这孩子,想来是跟收徒有关。”
三人眼泪一收,唐郢也暗自错愕:“怎么会是他?”
唐懿似有种扬眉吐气之感:“这孩子虽年幼,却格外聪慧,正好入了陈大人的眼。”
唐郢还在取舍。
国子监祭酒官位虽不高,但是陈素此人文采出众,很受陛下的青睐。且这人多年来常驻国子监,弟子门生无数,毫无疑问是夏国文坛的中流砥柱,就连北边的胡人也对陈素的学问颇为推崇。
唐郢官至丞相,但其实出身并不高,陛下才登基不过三四年,调他上位不过是为了过渡而已。一旦寻到合适的人,他这个丞相怕是就做到头了。唐郢这一路汲汲营营爬上来的,反而远不及左相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若家中有人能跟文坛上的人经营好关系,拉近跟陛下的关系,倒也不错。
他不开口,但是宋老夫人打量他的意思,生怕他又改了主意不放人,立马道:“既然如此,快带这孩子去吧,免得叫陈大人久等。”
唐懿领着两个孩子就要准备离开,临走前,见宋允知拉着他父亲的手,一副父子俩分开不得的决绝,又见宋瑜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可怜。原本她只打算带小家伙的,看到儿子在哭顺手准备带过去,可若是再待一个宋瑜,人会不会太多了?毕竟陈大人只想见这小家伙的。
宋瑜伤心地抹了一把眼泪。
唐懿于是叹息一声:“你也跟着吧。”
宋瑜立马转悲为喜,儿子若是真的能拜师成功,他自然是想亲眼见一见的。
父子俩相视一笑。
四个人走得整整齐齐,谁也没落下。唐郢还在思索陈大人收一个无名之辈作为关门弟子的可能性,宋老夫人却失神地看着这一家人的背影。
她想,这个女儿估计在家留不住多久了。